此時的這客棧三樓之上,隻有江碧海這桌及這對飲的兩人,加上這人的聲音激憤高昂,即便是耳力減弱的老年人,也能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令得江碧海及展青玲愕然望了過去,卻見那人一臉潮紅,仍是滿臉怒意,續道:“那奸相當道,已經完全把持了朝政,隻怕……”
與他同桌的人見到江碧海兩人朝他們這桌看來,忙站起來,扶住同桌搖晃站立不穩的身子,一麵小聲道:“郭兄,小聲點,不要再說了,若是傳到有心人耳裏,這可是殺頭大罪啊!”
那怒憤的也猛的一驚,回頭望向江碧海兩人。
江碧海點頭朝那邊微微一笑。
或許是他麵相秀氣和善,不會給人半點惡意,那人下意識的也點頭回應了一下,酒醉心明的知道江碧海這類人絕會是多嘴,背後捅刀下手的人,一揮手將同桌好友的攙扶擋開,先打了一個酒隔,又醉意騰升的道:“哼,怕什麼,大不了一死,我就不信,那姓李的奸相,能管得住天下所有人的嘴,他幹的那些事,天下人心境通明著哩,你別管我,我今天就是好好的罵罵這狗官。”
他同桌朝江碧海這邊和氣的笑,大概也看出江碧海並不象想象中可能會密告的一類人,也不再勸同桌了,反倒被同桌同樣激起怒氣,當然也是酒意上湧,應和道:“我白戍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有什麼事,郭兄,我陪著你。”
那郭姓者滿意的看了同桌一眼,又神情由激憤轉為悲憤的續道:“趙太守已經被那狗賊杖殺一年了,可憐我們兩人卻毫無辦法,隻能在這怒罵兩聲出氣,白老弟,我們該怎麼為趙太守報仇啊!”
江碧海在對他們微笑之時,注意力已轉回到窗外,奈何這兩人的聲音並沒有減弱,自然被他聽得清清楚楚,不過他卻根本不知道他們所說的奸相及趙太守是誰,也絲毫沒有在意。
但那郭姓者同桌的人卻清楚知道,郭姓者所謂的趙太守,正是指的接濟了他們的鹹寧太守趙奉璋,此時同樣悲憤道:“李林甫這個狗賊,他以為杖殺了恩人趙太守,天下人就全怕了他嗎,老郭,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個敢於站出來指出這狗賊的清正好官,我們明天就去拜訪洛陽王!”
李林甫!
江碧海和展青玲聽得齊齊一震,對望一眼,不由得目光再次朝這兩人投來,直至此刻,他們兩人方才明白這兩人口中所謂的奸相,竟然便是大唐權傾天下的宰相李林甫!
展青玲眼中突的亮起精芒,神情不由自主的一陣緊張波動,很快她又平靜下來。不過這些都落到了江碧海眼中,心中猛的一震。
青玲,你果然是有故事的人啊。
那白姓之人在李林甫三字脫口之時,便已意識到不對,接著便見到江碧海兩人轉頭看來的目光,那裏還安定得下來,臉色一變之下,急忙硬拖著郭姓之人,急衝衝的下樓去了,看那姿勢,好象慢一點便會有禍事上身一樣。
從那急衝衝下樓身上兩人身上收回目光,江碧海靈覺注意到展青玲以一種欲言又止的神色不時盯自己兩眼,然後又投往窗外,如此反複兩次之後,江碧海再遲鈍,也知道展青玲有話要對自己說,且剛才心中升起一點好奇,也想問一問,便低聲道:“青玲,你有話要說吧?”
“我,沒有,啊,有!”
畢竟展青玲並不是一般女子,剛開始的心意波動,在江碧海這明顯的提問下,平定了下來,語氣平靜道:“碧海,你剛才是否注意到了,那人最後說的那個李林甫?”
江碧海點點頭道:“的確,我注意到了你剛才的神態變化。雖然我一直信奉,時機到了,有很多關於你的事你會給我說明的,不過在這時,我覺得時機到了,也應該由我主動提問才對。青玲,可以給我說說嗎,你的一些事嗎?”
展青玲僅露在麵紗上的雙眼似害羞樣的輕閉上,然後才點頭道:“也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