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下大勢(下)(2 / 3)

她站起身來,來到窗前,凝望著明月映照下的天津橋,靜思片刻,忽的回頭道:“碧海,你知道什麼是虞部郎中嗎?”

江碧海雖然知道郎中是指某種官員,不過僅此而已,別的什麼他都不知道,當即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不知道。”

展青玲道:“虞部郎中是朝中負責山林綠化的官員,十五年前的虞部郎中,正是我的父親展令元。”

江碧海沒有覺得絲毫意外,如此才能解釋為何展青玲身上獨有的一種大家閨秀書卷味,且遇事平靜從容,原來竟是十五年前管理山林綠化的虞部郎中之女。

展青玲續道:“在那時,朝中現在已權傾天下的李林甫,實際上剛剛入相不過兩年,在他之上,還有更受當今皇上器重的張九齡、裴耀卿二相,當時,當今皇上也是恰好巡遊到洛陽,欲回長安,兩位宰相考慮到這種帝皇出遊,場麵之大,又恰逢秋收農時,必然影響甚大,上奏請阻:‘今農事未畢,請俟仲冬。’……”

那次皇帝出遊,與之同行的李林甫早猜度出二相請阻的心意,假作腳疼,落後幾步,等到二相離去後,方才趕上來媚奏道:“臣非腳疾,願奏事。陛下貴為天子,洛陽、長安是陛下的東西二都,往來行幸,何待農時?假令妨農,將所過之處的租稅減免一些,也就可以了。”

當今天子玄宗李隆基聞言大喜道:“愛卿之言甚合朕意,就依卿所奏。”立即下命就此西回長安。

當時的展令元卻再次請奏道:“陛下此舉不可,農時乃上天所定,關於百姓一年生計,非隻是減免簡單減免租稅妨農可以解決的。陛下身為天子,理當順天時,請仍以二相所言,俟至仲冬。”

其實展令元非是迂腐之輩,知道這時正是李隆基興頭之上,若這樣請奏上去,肯定會讓李隆基大冒甘火,且李林甫的方法也可算是表麵解決之道,但他卻清楚,這沿路的百姓,能否真得到減免租稅的權利,恐怕連李隆基也決定不了,更多的可能是中飽沿路官員私囊了,這才考慮再三,冒死請奏。

果然如他所料,李隆基被他這麼一頂撞,甚為不喜,拂手令他退下,仍然采納李林甫的建議,不顧農時,直回長安。

而他的這番舉動,被李林甫看在眼裏,頓時留意上心,視為他和張九齡、裴耀卿二相同黨之人,加意提防。

就在當年年底,李林甫以巧言令色,迷惑李隆基,將張九齡、裴耀卿誣告為“朋黨”之際,展令元又冒死勸諫,趁李隆基龍顏大怒時,李林甫上奏請以殺雞敬猴,將展令元當場杖斃,且請旨抄家。

幸得展青玲家中的老仆冒出將還隻有四歲大的青玲冒死帶出,輾轉將展青玲送入到葉家以一個丫環身份隱藏下來。

最後在展青玲八歲大小時,老仆自知天命將盡,才將所以事情全部告知展青玲,並今展令元當年上朝欲告倒李林甫所留的書信交給展青玲。

展青玲本就冰雪聰明,更是知道那時李林甫就已經為當朝中書令,權傾朝野,更何況父親之死,其責實因大部歸罪於當今的皇帝李隆基,兼且父親所留之遺書中,明令後人不得為他報仇,徒增遺憾,因為他自知所謂冒死勸諫,以他一個虞部郎中,實無濟於事,隻不過給李林甫看看,他瞞得了皇上,卻瞞不了天下所有的正義的有心之人,讓李林甫以後即便權傾天下,也要有所顧忌。

所以展青玲也就安份的做了葉府的一個小小丫環,直到這最近以來的所見所聞,特別是對這幾天在洛陽之中,她特意的留意到街頭巷議的一些話,隱約的意識到,李林甫為相這麼多年來,因在朝中幾所人所製,已到了野心無比膨脹,近至將危害天下安定的地步。

她在洛陽這些天中,通過有意的一些細心查訪,隱約間感到這太平盛世隱藏著一種危難訊號,而這一切的源頭,都絕對指向,可視為她仇人之一的李林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