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鳳非鳳卻舞天下
沈星璃緩緩走上戲台，道：“星璃沒什麼準備，不為別的，就為皇上太後厚愛和盈盈公主的姐妹情誼，星璃自比不上月桂郡主的嬌柔，索性用劍舞上一段，希望能博各位長輩一笑。”
著人取來劍，慕容祈嵐有些擔憂地看著慕容灝熙道：“七哥，我可是聽說咱這個丫頭，文武皆不通，每次都是靠著小聰明，這回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
慕容灝熙看著台上，她大隱於市這麼久，即便是在及笄那年，也絲毫不顯山不露水，而她也絕不會因為黎月桂的一句話，就輕舉妄動。是要開始出擊了嗎？那個人，已經決定開始了嗎？思慮間，舞劍已經開始，輕柔的裙紗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優雅的弧線，軟劍玲瓏，得心應手，眉宇間不再是剛剛的俏皮，而是專注和一股子與生俱來的驕傲。舞蹈與利劍的完美結合，一招一式，都盡顯須眉氣概。
於是乎，從那一天起，沈星璃變成了帝都一個家喻戶曉的傳奇。直到很久很久，久到朝代變遷，曆經了風雨的中州，還依然有人記得。曾經有那麼一個奇女子，雖然不是天生的鳳凰，卻有著比鳳凰還與生俱來的驕傲和魄力。
回到軒王府，慕容灝熙隻是沉默地看著沈星璃，月光下，後花園中，四下無人。道：“他是不是已經給你下了命令？”
沈星璃微微一笑道：“公子說的是誰？”
慕容灝熙微微皺眉道：“你我都知道，自你五歲起，那個神秘人就每月都會來府上教你武功謀略，琴棋書畫，父皇說那是你該有的命運，所以在我知道他不會傷害你之後，便也不再追問，這些年你一直在外人眼裏以迷迷糊糊的樣子示人，也是為了保護我是不是？”
沈星璃輕歎道：“皇上口中我的命運，就是要盡全力保你周全，知道為什麼老王爺一直喚我宸兒嗎？因為我根本不叫沈星璃，而是……秋凝宸。那個每月來府上的神秘人，不是別人，而是我的兄長秋在雪。”慕容灝熙顯然沒有料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但是習慣地鎮定，卻更讓他想清楚的了解，事實的全部。沈星璃莞爾一笑，笑中卻含了苦澀道：“還記得十幾年前洛陽秋家的滅門嗎？那是皇上親自下的聖旨，由國相親自操辦。次年我便進了王府。國相殺死了我的父親母親，秋家上下一百多口，隻剩下我和我哥哥。哥哥把我藏在草垛中，自己也委身於茅廁，就這樣，屠殺過後，我們作為秋家僅剩的血脈存活了下來。就是那之後，老王爺來了，竟然帶我們秘密見了皇上，還有……蘭貴妃。我的父親用死成全了皇上的大業，作為秋家的兒女，我和哥哥都決定，走完父親沒有走完的路。所以……當年蘭貴妃去世，我比你還要痛苦的原因，那些年，蘭貴妃就像是母親一般，給了當時還年幼的我，所有該有的疼愛。就算我知道當年是皇後做了手腳，我卻因為當時力量還不足夠，竟然親眼看到蘭貴妃笑著離去。我曾試圖想去刺殺皇後，但是皇上告訴我，我不小了，必須忘記秋凝宸的身份，用沈星璃的天真活下去，因為愛我們的人在天上看著，他們所希望的是天下真的安定，也希望我們真的幸福。所以自那以後，我便強迫自己接受這個身份，久而久之，我便真的變成了沈星璃。”
慕容灝熙輕輕擁住沈星璃的肩膀道：“累了，就停下來，休息一下。”
沈星璃搖搖頭道：“不，當年因為年幼我還沒有入族譜，所以世上很少有人知道秋家的女兒叫什麼，都全當是已經死了，哥哥也找了屍體替代他，所以不管是秋凝宸還是秋在雪都已經死在那年的滅門中了。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們這麼辛苦這麼努力，我又怎麼會累呢？你知道嗎？上個月哥哥告訴我，時機已經成熟，讓我可以漸漸嶄露頭角的時候，我是多麼的興奮，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你知道嗎？我們期待了這麼久，隱忍了這麼久，終於有了這樣的機會。”
慕容灝熙鬆開沈星璃柔弱的雙肩，無奈地看著晚間霧露落入池中，道：“原來連你也被這場局利用，母妃的離去生活突然的改變，讓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誰都不可以相信，因為相信，很可能就意味著背叛。母妃喜歡你，真的就那麼單純嗎？”
沈星璃淺淺一笑道：“不知道。但是我寧願相信那份關愛是來自心靈深處，所以即便這皇宮是阿修羅的戰場，我也願意為我的相信而奮力一搏。相信並不容易，但是至少會讓你不那麼痛苦。這些年，你又何嚐不是在偽裝？即便很累，可是每次麵對你，麵對皇上，麵對太後，麵對老王爺的那種習慣的親切，不是這張麵具上的表情。真心在此，去留憑你。”
慕容灝熙轉身看著沈星璃，仿佛要將她看見骨子裏去。宸兒，你又何嚐明白？在我的心裏，你早已不是什麼可有可無的人，我隻是不願你與我一起承擔這份痛苦，你該有的應該是沈星璃的快樂無憂。
但是蒼天，既然選擇了柔弱的你，那麼我能做的便是盡全力保護你。
你可知道，我要的不過是想要守住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