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宮門便開了。守著宮門當值的侍衛眼神還有些困倦,他們推開宮門之時,墨香兒恰巧駕馬而來。在寂靜的宮場外,馬蹄聲噠噠作響。她不敢快馬加鞭,這馬蹄聲,已經足夠清晰明快。
借著燈籠的微光,侍衛看清了來人是墨香兒。
“劍門令。”侍衛恭敬道。
墨香兒回禮一笑,雖然並未休息幾個時辰,眼睛還有些發紅,不過墨香兒卻不覺著疲憊,她道:“煩請放行。”
“放行。”侍衛傳道。
墨香兒踢了踢馬腹,馬匹往宮門外奔去。
天還未亮,墨香兒並不能看清什麼,不過這北國出宮的這段沿途的一夜燈還是可以讓她辨得清方向。
墨香兒趁著光亮未起,策馬出城。
兩個時辰以後,墨香兒先於蘇靳慕到達約定的地方。墨香兒到達以後,便開始著手準備這一路上所需要的物品。一切就緒之後,墨香兒便在約定的地方開始等待蘇靳慕。一直到了傍晚時分,蘇靳慕的馬車才出現在墨香兒麵前。
蘇靳慕獨自從馬車下來,頭上帶著皂紗。
墨香兒一眼便認出那是蘇靳慕,她記得在客棧中救他之時,他也是這樣的裝束。她警覺地看了看蘇靳慕身後,並未有任何異常,才走到了蘇靳慕麵前。
墨香兒把早已準備好的快馬牽至蘇靳慕麵前。她看向蘇靳慕道:“蘇柒,這馬匹一定不比家中,你就暫時委屈一下。”
蘇靳慕笑道。他拿出一隻馬哨。隻聽得一聲響亮的哨聲,如洪鍾一般的震地聲便從墨香兒身後穿來。墨香兒聞聲往身後看去,兩匹千裏馬,一黑一白,從五百步以外的距離向她加速駛來。
墨香兒的眼中十分光亮、嘴巴張大、手腳僵硬。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千裏馬,她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那兩匹還算北宮一等的馬匹,不經在心裏歎了一聲。這君主的馬,果然是非同一般。不過想著自己也能駕著眼前這樣一匹千裏馬,墨香兒心中倒也是激動不已。
兩匹千裏馬順從地在蘇靳慕麵前停了下來,他撫摸著這兩匹馬,這馬便更加乖巧起來。
看樣子,這兩匹馬倒是跟他很親近。
“這兩匹馬可是你親自養的?”墨香兒摸了摸白色的千裏馬道。
也不知為何,出宮之後,與蘇靳慕相處起來,已經未有了宮中的拘謹,墨香兒忽得想起來蘇靳慕的身份,平和隨性的語氣又收斂了一些。
蘇靳慕感覺到了墨香兒微妙的變化,他淡淡一笑,撫摸著黑色的千裏馬道:“也不算是。上馬吧。”
蘇靳慕一躍上馬,他低下頭看著墨香兒道:“這是我在狩獵時帶上狩獵場的烈馬。”
墨香兒看向蘇靳慕,再看看眼前這匹白馬。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不過還是穩穩一躍上了馬背。在這馬背上的感覺似乎真與尋常馬匹的馬背有些不同,墨香兒撫摸著白馬開心道:“你可千萬別生氣,這一路上,可是會辛苦你了。”
蘇靳慕看著墨香兒,嘴角的笑意明顯。這一段路,他幸得有墨香兒作伴。可是這路途一定凶險萬分,讓她跟著自己,也不知曉,對她而言,到底是福是禍。
蘇靳慕正想著,一隻黃毛小狗便從街巷中躥了出來。兩匹馬忽得驚了一驚,墨香兒握著韁繩,她看著那隻黃毛小狗。黃豆?墨香兒眼中濕熱起來。已經許久未有見著黃豆。
這隻忽然而出的黃毛小狗,與黃豆確實太為相像。墨香兒心中一陣刺痛,也不知未有我們在身邊,黃豆如今怎麼樣了?黃豆那麼老了,會不會……
她的記憶因為這條忽然躥出來的黃毛小狗回到了花水穀。
墨香兒嗬斥著黃豆。黃豆銜住墨香兒的布鞋,把墨香兒的布鞋當成一塊骨頭啃了起來。墨香兒的身體開始左右搖晃,正是帶勁。
黃豆越發老了,身上的毛發也開始變得幹枯,但是調皮的本性依舊不改。它索性來勁了,撕扯起墨香兒的鞋子起來。
“誰在外麵?”
屋裏傳來江言的聲音。
墨香兒本來正伏在門邊,透過門縫往裏偷看江言給青鸞梳理發髻,被黃豆這麼一攪合,“吱呀”一聲,門便被推開。
“是我。”
墨香兒抓耳撓腮踏進了房中。
江言慌忙收起手裏的木梳。
一股冰冷席卷了墨香兒的身子,她僵硬地扯了扯嘴唇,對著黃豆哼道:“都是你。”
黃豆大搖大擺走了跑了進去,那尾巴搖的可真是花枝招展。黃豆往江言身邊一立,神色高傲地盯著墨香兒。
墨香兒嘖嘖搖頭。
“爹,青鸞姨,香兒和我今天去了溪邊垂釣,這是我們垂釣所得。”
無憶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墨香兒身後,正說著就將手中的簍子遞到墨香兒的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