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說過李永新的工程隊隻能負責高新區內的一些小工程的建築作業，可直到程誌遠進入工程隊後才知道“小工程”小到了什麼程度。整個工程隊不到五十人，連建築資質都沒有，完全憑借李永新父親的關係掛靠在一家擁有一級建築資質的大型企業下，專門跟著大哥撿些湯水喝。平時砌個圍牆，蓋個食堂什麼的，幹的都是那些大公司看不上眼的活。
但是用李永新的話來說，蒼蠅腿它也是肉啊，憑借這些殘羹冷炙，李永新的工程隊過的還算得上滋潤。
程誌遠進的是雜工班，是整個工程隊裏最沒有技術含量的工種，隻需要有一把子力氣，人人都可以幹好，所以雜工也俗稱“力工”，是整個建築工中最底層的存在。
但是第一次上工，程誌遠就被雜工班裏的老大哥們好好的上了一課，在這個職靈的世界裏，每一項工作都會從這種神奇的靈氣能量裏受益，包括這種不需要技術含量的力工！
就拿最簡單的搬磚來講，程誌遠裝滿一輛能運送一百塊紅磚的小號推車需要三分多鍾，再推動這輛超過五百斤的小推車到施工現場又要花費兩三分鍾。可是同樣的時間，雜工班裏的老人就能裝滿三百塊紅磚的大號推車並且推送到目的地！
幸好在程誌遠進工程隊之前，雜工班就是滿編狀態，程誌遠的到來並沒有拖累整個工程的進度，也沒有人會傻乎乎的直接對李永新的安排表示不滿。而且程誌遠的態度十分積極，工程隊裏的老人一眼就能看出程誌遠是個“雛兒”，拎水搬磚完全不得要領，僅僅憑借著一份蠻力和認真在努力工作著，吃苦耐勞的態度贏得了所有人的一絲尊重。
“老李，這小子什麼來頭？”歇工間隙，雜工班的班長何二遞給李永新一支煙，指了指獨自坐在一邊用鋼絲挑著手上血泡的程誌遠問道。
“嗬嗬，二哥，那小子算是個天大的倒黴蛋，我妹妹看他可憐才讓我安排進來的，就當給他一口飯吃。”李永新美滋滋的吐了一個煙圈，這才唏噓說道。
“可憐人？不會是咱妹子看上他了吧？這麼點的小娃子，咱妹子是打算老牛吃嫩草嗎？”何二一看就跟李永新兄妹的關係很好，開起玩笑毫無顧忌。
“這我就不知道了，妹夫都走了八年了，豔紅她也沒個打算。”李永新毫不羞惱，他工程隊裏的人員都是從老家帶出來的，平日裏說起話來葷素不忌。狠狠吸了一口香煙，神秘兮兮的趴到何二的耳邊說道：“不過，二哥，我說出來怕嚇你一跳，這小子應該是一個絕靈者！”
“什麼？絕靈者！？”何二還真的不敢置信，驚訝的看著遠處平伸著雙手疼的嘴角抽搐的程誌遠。
“恩，否則這種細皮嫩肉的娃子怎麼會跑到咱們這裏上工，唉……”李永新唏噓不已，上午程誌遠的努力確實讓他很滿意，盡管工作效率隻有其他人的三分之一，但李永新看在妹妹的份上絲毫沒放在心上。正常的雜工每天的工資是一百五十塊，程誌遠幹了三分之一的活，卻拿了相當於正常工人三分之二的工資，這完全是看在李豔紅的份上，李永新做的已經算仁至義盡。
程誌遠沒有聽到遠處二人的談話，此時的他看上去狼狽不已。原本還算白皙的皮膚被仲夏的陽光曬得暗紅痛癢，灰塵和汗水把他的小臉勾畫的像塗鴉一般，紅姐給他找來的一套嶄新的工作服已經髒的像萬國地圖，雙手雙腳都磨出了很多水泡。程誌遠在工友們的提示下找來一根新的鋼絲，擦幹淨後小心翼翼的挑破雙手上的，然後就平伸著雙手在陽光下晾曬。至於腳上的？等下班後再說吧。
辛苦，確實非常辛苦。簽合同時永新大哥就言明了待遇問題，程誌遠知道自己拿的隻是普通雜工三分之二的工資，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做出相當於工資水平的工作量，但是現實還是給了他狠狠的一擊。
拚了命的追趕，拚了命的幹活，但是依然無法追的上別人的進度，還要在其他工友的幫助下才能完成工作。程誌遠感覺肺子像要炸了一樣，既是累的，還有心底裏羞惱無比的原因。盡管沒有人對他冷嘲熱諷抱怨什麼，但是程誌遠依然感覺周圍的人用一種莫名的眼神在打量他，不論是同情還是憐憫，不論是譏諷還是詫異，他都感覺自己在被整個世界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