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回第二節、天賜良緣—虎穴藏身識花妝(1 / 1)

隻聽腳步聲漸漸近來,約有六七人。那些人一麵用東西撥開長草,一麵前行。當中有一個人大聲說,“大家仔細的搜,這裏草深,石多,很容易藏人。”又聽另一人說:“磨盤,**的別總走在後麵。你和那個姓徐的小子每天都在一起,他都去過什麼地方,你要俱數想到,一個也不準漏掉。你說他以前來過這裏?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你不好好的看著他,讓他到處亂跑,我看你是欠揍。”

“唔……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是巨漢磨盤的聲音。

徐承誌聽得心驚膽顫,心裏頭不停的祈禱神靈。後悔當初沒對磨盤隱瞞他到這裏來過的事情。

“農閑的時候,我常和徐兄弟出來玩。平時都是我領著他走,隻有一次是他領著我走。”磨盤一麵說著一麵走來,走到了山洞入口的正下方站住了。“他把我領到溪穀入口,讓我在那邊等著他。”

“你說清楚些,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有人盤問道:“你再含糊不清,當心我揍你。”

另有一個人問道:“這地方除了石頭就是草坑,他帶著你來這裏幹些什麼?”

“他說捉魚玩……”磨盤吞吞吐吐地說。

徐承誌就藏身在他頭上,聽到這裏嚇得幾欲昏去。

磨盤一麵回想,一麵說道:“他的腿腳不靈便,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逃跑過。隻有一回……”他說到這裏,轉過頭,四處張望著,說:“他讓我等了很久,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徐承誌的心都嚇得不跳了,再說下去就完蛋了。

這時,忽然聽見遠處有一個人驚呼一聲:“大夥小心!”其他幾個人聽見呼聲,都忘了聽磨盤說話,朝那邊跑去,聽最先發聲的那個人說道:“這片草中有動靜,多半是藏著人。大夥兒加小心,不要走近。”

有人說:“用石頭打出來。”另外幾個人都讚好主意,腳下盡多適手的石子,幾個人每人撿了兩塊石頭,發一聲喊,一齊投擲。隻聽“吱”的一聲,一隻小狐狸從長草中躥了出來,倉惶地鑽進另一個草坑裏去了。幾個人見是一場虛驚,相視笑了起來。最先那人自我解嘲地道:“那小賊能夠傷得了金鈴小姐,爪子上頭一定有點功夫,不能不加小心。”他可不知道,他這一聲喊幫了徐承誌一個大忙。他們在這附近搜索了一番,一無所獲,於是就讓磨盤帶著他們去別的地方。有人說:“孫平老鬼住過的那間茅草屋,要多搜幾遍才行。咱們再去看看,不要漏掉什麼。”

徐承誌伏在山洞裏,直到那些人走遠,才鬆了口氣,心想:“看來磨盤已經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剛才要不是有人打岔,他一定把我從這裏回去以後,去師父舊居造墳埋骨的事情也說出來,引起那些人懷疑,那還了得?”又想:“這裏也不保險了,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他走回石室,對薛小寶說:“小寶兄弟,糟糕得很,這個地方也不安全了。小寶兄弟你快醒一醒,這個地方不安全,我們得想個辦法才行。”

薛小寶聽到喚聲,緩緩地睜開眼來,有氣無力地說道:“你還在這?”

徐承誌道:“我當然在這裏。”

“你沒有一個人跑掉。”薛小寶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我以為你丟下我逃走了。”語聲發顫,似是要哭出來了。

徐承誌一愣,心想,剛才我出去半天,他以為我丟下他,一個人逃走了,麵帶歉意地說道:“小寶兄弟你盡管放心,徐承誌不會丟下你一個人逃走。”說完,取了一隻花瓶,走出石室,去山腹深處裝了一瓶子水來。用水浸濕了棉布為薛小寶擦拭額頭的汗珠。那水取自山中的泉眼,清冽冰涼。

薛小寶喝了點水,感到稍微好過了點,看到徐承誌一直守在自己身旁,神情關切憂急,不似作假裝樣,心裏不禁對他生出一些好感。

“你為什麼不丟下我一個人逃走?”薛小寶說,眼睛看著徐承誌的臉,“我有一張九靈穀的地圖,圖上標著出穀的路徑。那些人隨時會再回來,與其兩個人都被捉住殺掉,不如你一個人先逃走吧。”

徐承誌搖了搖頭,說道:“你不用試探我,從前,我跟隨我父親帶兵打仗,打了敗仗,被敵人四處圍堵追殺,我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的都殺死了,我的性命是那些英雄好漢用他們的性命換來的。我要是做出違背道義的事情,豈不是褻瀆英雄嗎?”

薛小寶嘴角往上牽動了兩下,剛要笑,就昏了過去。莫說是他,即便是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住這般冷寒、火燒的折磨。

徐承誌見他又昏了過去,就守在床邊,把浸過冰水的棉布來擦他頭上臉上,不斷流出的汗。昏迷中的薛小寶秀眉緊蹙,雙目輕闔,嘴唇輕抿,麵頰紅潤,其容貌異常秀美,其肌光白膩,好似新雪。摘掉頭上的方巾,登時散落出一頭烏雲般的秀發來,竟然是一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容色絕麗宛若天仙的妙齡少女。徐承誌心搖神弛,驚愕無比,心裏喊道:“我可真蠢!怎麼一直沒想到他是女扮男裝?”一麵想著,心兒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