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回第一節、天賜良緣—虎穴藏身識花妝(1 / 1)

薛小寶睜開眼來,朦朧間看見頭上粉紗帳幔,原來是睡在床上。側目望去,見得床邊坐著一個身材高大、濃眉大眼的青年。他想坐起來,但是身上冷得厲害,感覺就像處身冰窯中一樣,寒冷徹骨。

“小寶兄弟,你總算醒了。”徐承誌開心地湊過來,問道:“你感覺怎樣?想不想喝水?”

薛小寶哭道:“我冷死啦,快升一盆火放在我旁邊。”

徐承誌仔細一看,見薛小寶麵色慘白,正不停地打哆嗦。不禁發愁,這裏哪有火盆木炭可供他取暖?於是就對他說道:“小寶兄弟,你忍耐一下,我們還沒逃出九靈穀,現在是藏在他們後山的山洞裏麵。”

薛小寶忍受不住寒意,直哭道:“不行,我快冷死啦,快升火來,給我烤火……我快冷死了,師父……娘……你們怎麼都不理我,你們快來救救我……我真的要冷死了……”亂喊個不停。

徐承誌見他冷得直說胡話,真正著急起來,把能取暖的東西都給他蓋在身上了。“這回好一點沒有?這回好一點沒有?”

薛小寶哭道:“都怪你,你要是不多管閑事……哎呀,冷死啦,快升一堆火給我,我要冷僵啦……徐程誌,你眼看著我要冷死也不管嗎?我要是死了,你怎麼離開九靈穀?你走不出去,被他們捉到,也是死路一條……”

徐承誌窮愁地道:“小寶兄弟,你別喊那麼大聲,萬一被人聽見聲

音就……”

“我不管,我要冷死啦,”薛小寶喊道:“你快找東西來生火……”

徐承誌見他隻顧喊冷,身子縮成一團,不住發抖,便走過去和他並排躺下,把他抱在懷裏,用自己的體溫暖他。

“你幹什麼?”薛小寶半昏半醒,見他這般與自己肌膚相貼,竟然羞紅了臉,喊道:“你想幹什麼,快走開,快放開我……你快走開……我要殺了你……”

徐承誌道:“小寶兄弟,你不是冷得很嗎?這裏沒有火盆,就算有我也不敢冒險升火,萬一被人看見山洞裏冒煙,可不了得。你先忍一忍,你用過了那歹毒暗器的解藥,本來已經見效了,卻為何又如此發寒?”問過之後,半晌沒有回應,定睛一看,原來小寶已經冷昏了,氣息微弱,眼見不活了。徐承誌沒了主意,強自鎮定地想到:“當此境地,先救人要緊。”於是趁夜跑出山洞,潛入一戶教民家中,摸進人家灶房,把人家燒水煮飯的鐵鍋操了起來,往背上一扛,大步如飛的跑了回來。那時穀中正在集合人頭,排查搜索可疑的人物。內園周近被火把照得通亮,人影憧憧,刀劍在月色下發出道道寒芒。

“媽呀,不得了。”徐承誌攀上山崖,回到山洞,用木板掩蓋好洞口。然後,抱著鐵鍋走進石室,先去床前試探過薛小寶鼻息,見他還有氣在,稍感寬心。接著,就把盜來的鐵鍋當火盆來用,放在床邊,把石室裏的桌、椅拆了當柴,不多時升起一堆火,石室中立時暖和起來了。

這一夜過得提心吊膽,萬般焦急。他十幾、二十次試探薛小寶的鼻息,真怕他就這麼死了。好在挨了一夜,也沒有出現危殆之象。

天明時分,小寶忽然醒轉,輕輕**一聲,側過頭,想要翻轉身子。卻看見地當間盤膝坐著一個赤裸肩膀的人,他當即閉上眼睛,把臉扭到另一邊去。

徐承誌打坐運功,以抗禦石室中熾人肌膚的熱氣。當他聽見聲音,知道小寶醒來了,立即露出笑容,一麵用手揩著頭上的汗,一麵趕到床前,問道:“小寶兄弟,你感覺好些了嗎?還冷不冷了?”

薛小寶緊緊地閉著眼睛,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我不冷了,一點兒也不冷,反而燥熱得難過。你為什麼不穿衣服?快走開些,去把衣服穿上。”

徐承誌哈哈大笑,道:“害什麼臊?你在夢裏喊爹爹、娘親、喊師父卻又不覺得害臊。”

薛小寶燥熱之極,催促他快點把火熄掉,問他道:“我在夢裏喊我爹爹了嗎?”

徐承誌道:“是啊,喊得那麼傷心,連我也跟著你一起疚心。我也沒有爹爹了。”

薛小寶聽了,黯然神傷,問他道:“你爹爹過世了嗎?”徐承誌點了點頭。薛小寶道:“我爹爹……唉,我想我爹爹一定還活著,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也沒有辦法找到他。”他隻說了幾句話,身上愈發燥熱起來,熱得頭暈眼花。呼道:“哎呀,我要熱死啦。這是瘋老兒最厲害的毒藥,這回我真的要死了。”

徐承誌急切地問:“你不是用過解藥嗎?怎麼忽冷忽熱,時好時壞?這可如何是好?”

“那解藥一定是太久了,失了效用。”薛小寶哭道:“我要是死了,就是你害死的,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徐承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這一摸不禁驚愕,他的額頭竟然像剛烤熟的山芋一樣燙手。

更糟的是,就在這個關頭,竟然有人來到了山洞外麵,隱隱約約聽得到人語聲。

徐承誌心頭一驚,跳了起來,低聲對小寶道:“小寶兄弟,禁聲!禁聲!有人來啦!”說完,悄聲走去洞口,伏在地上,傾聽下麵溪穀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