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向北而行,遇到守衛關卡的教中兄弟就出示波間法王的通行令,走到晌午才走了二十幾裏路,還未走出冥王教的地界。海文文看見徐承誌走得滿頭大汗,腳步越來越重,勸他停下歇息歇息,勸了三次,徐承誌才肯停下,坐在路旁的樹蔭下喝水休息。海文文瞧見徐承誌臉上有焦躁之色,對他說道:“你大病初癒,體力不濟,這是事先就知道的,此去嶺南何止千裏,剛一上路就急著往前趕路,累傷了身體,不是鬧的。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就定一個策略,一天不多走,前晌二十裏,後晌二十裏,每天四十裏路,走完就找地方住宿,如何?”徐承誌一心隻想快點趕路,怎奈身體撐不住,恨自己怎麼這麼不濟事,自責甚深。萬劫道:“海姑娘說得在理,用不著急著趕路,萬一因逞強趕路,累得舊傷複發,咳出血來,那就糟了。海姑娘,我們就依你說的辦,每天隻行四十裏。”
小憩之後,繼續趕路。徐承誌鬱鬱不樂,暗地裏和自己較著勁兒,拚命的使喚雙腿往前趕。萬劫和海文文都壓慢腳步,讓徐承誌走在前頭,尋思等他看見自己二人落在後麵,就會走得慢一些。可徐承誌隻顧悶頭往前走,走得氣喘如牛,汗如雨下,還在勉強苦撐。萬劫看得心急,欲待追上去叫他停下歇息一會兒,都被海文文阻止住了。萬劫說,“怎麼,你不擔心他麼?”海文文望著徐承誌的背影,道:“世上原就沒有像他這樣倔強固執的人,他不肯聽人勸的,除非他累得實在走不動了,才會停下來。”
果然如海文文所言,徐承誌一鼓作氣走出十裏,那時,隻感到雙腿沉重,每邁出一步都感到吃力。他硬是咬緊牙關,又走了五裏,走到雙腿麻木,失去了知覺,好像那不是自己的雙腿,而是在胯上裝了兩根木樁。他拖著兩根木樁,硬是又走了兩裏半路,疲累到了極點,這會兒上氣不接下氣,頭腦暈眩,隻感到渾身上下,無比燥熱,從頭頂到腳板寸寸皮膚都起了火……。
這個時候,他驚奇的發現,肚臍底下的丹田穴處有一股炙熱之極的氣流在那裏團團打轉,好似水中的漩渦,越來越大,越來越熱,但同時也生出針刺、刀戳一般的疼痛。
萬劫見他終於停了下來,立即走上前來,道:“義兄,快不要勉強自己了,真的傷到身子,後悔莫及……”他說到這裏,看到徐承誌的臉脹得通紅如血,不由得大驚“哎呦”一聲,一麵伸手去為徐承誌把脈,一麵喊道:“義兄哪裏不適?是不是舊症複發了?”
徐承誌神情古怪,道:“義弟,我……我熱死了,要燒化成焦炭了,肚子……這裏很痛,就如幾十把小刀子在亂戳亂刓一樣。”
萬劫為他把脈,亦發覺他脈象奇特,沉、浮、遲、數凶險到了極點,生死一線間。海文文急切得問道:“是累得舊傷複發麼?”萬劫疑惑難斷得搖了搖頭,盯著徐承誌的臉,定睛凝思起來。海文文見萬劫隻顧想問題,不答自己的問話,焦急起來,伸手去推徐承誌,問道:“承誌,你要不要緊?哪裏痛?”沒想到隻是輕輕一推,徐承誌就像立在地上的一截木頭一樣,應手倒了下去。海文文大驚,急著想要去扶,萬劫攔住她道:“哎呀,不要碰他,他這會兒體內真氣流轉脈絡,若能衝破玄關,興許……”海文文道:“興許怎樣了”萬劫道:“我也說不準,我猜興許能夠恢複原來的功力。”海文文喜不自勝地道:“真的嗎?那太好啦!”萬劫搖搖頭,道:“這隻是我的猜測。究竟怎樣,還很難說。”
他二人的對話,徐承誌渾然不覺,這時隻覺得全身燥熱,猶如火焚,尤其是丹田穴中好像放著一塊火紅的火炭,胸口氣悶之極,似欲炸裂……他修道練氣日久,到了這個時候,自然而然的就試圖以生死譜的運功之法控製那股炙熱的氣流。初時,那股氣流行到哪裏,哪裏就像灌入了燒化的鐵漿一樣,痛得忍不住大聲**。他咬緊牙關,苦苦支撐,漸漸調勻了內息守穩心神,那股氣流就變得溫馴多了,漸漸冷卻,不再亂衝亂撞,而是依著他的引導流轉四肢百骸,周身經脈。
他足足煎熬了一刻鍾,一刻鍾之後,丹田中那團火焰突然間,事先毫無征兆的就熄滅了。刀戳針紮一樣的疼痛也頓時停止消失了。他睜開眼來,看見二人正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就問:“義弟,我怎麼了?”萬劫開顏歡笑道:“你終於醒了。”徐承誌深深地呼吸了幾次,道:“奇怪!不痛了。”
萬劫瞠目相望,問道:“義兄傷後武功盡失,可是,方才你體內卻又有真氣流轉,運行周天,我以為義兄可以恢複原來的武功……和海姑娘一起,著實歡喜了一場。”徐承誌盤膝打坐,試了半天,丹田中空蕩蕩的,沒有絲毫真氣凝聚的跡象,最後隻得作罷,歎著氣,把頭搖了搖,看到義弟和海文文麵有沮喪之色,自也禁不住失意,心忖:“原來隻是因為走路走得太急,體力虛脫,可真丟臉,下次可不再如此逞強了,累得昏死、吐血,丟不起人。”
此時他們尚未走出祁連山,眼看暮色四合。當下就找戶山裏人家投宿。夜裏,徐承誌忽然腹痛,睜開眼來,感到腹下丹田,又像日間一樣,好似放了一塊燒紅的鐵,痛得他禁不住失聲大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