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身一跳。
風聲在耳邊呼呼而過,千風雲想:“果然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十年前種下的因,十年後結出的果。
名弑天趴在懸崖邊,看著女子墜落,神情莫測。
女子臉上似有笑意,嘴唇蠕動著,距離有些遠了,可是名弑天還是清晰的意識到,她說的是…… 抱歉。
辰回來的時候,這裏已經沒有活人了。他帶回了歐陽問仙,那個等他救命的女子卻不見了。
小莫輕輕喊道:“樓主?”
“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樓主。”
時間一晃,又是三日。
算算時間,七日已過,就算千風雲能躲過名弑天,怕也躲不過靈生丹續命七日的命運。
在得到文東的消息後,得知千風雲擅動內力引開名弑天,辰便知道,他怕是再也見不到千風雲了。
循著蛛絲馬跡找到那個懸崖,懸崖下方的雲海令人目眩,這麼高的距離,人摔下去,會屍骨無存的吧……
我的風雲啊……
辰閉上眼,仰頭,卻仍是淚流滿麵。
他在這裏站了一個日落又日出,還是無法接受千風雲死亡的事實。
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跪在辰身後,道:“主子,西臨犯境。”
辰的眼驀的睜開,等了這麼久,終於是忍不住了嗎?
他最後看了一眼千風雲的葬身之地,毅然轉身,命令道:“回京。”
戰火又起。
生靈塗炭。
戰火在西臨和北允的邊境燃起,並逐步擴大化,竟漸漸有了一決生死的勢頭。
到處人心惶惶,唯恐那把火燒到自家頭上。
有一處地方倒是一如既往的清靜。
那個無名懸崖下,從上往下看,還是雲海茫茫,深不見底。但若是有人一直往下去,便能發覺這崖底是難以想象的風景。
霧氣繞人眼,微風過發隙。
“嘖嘖。”千風雲歎道,“好一個人間仙境啊。”
不遠處正在整理一堆草藥的男人聽到聲音,對千風雲命令道:“回屋裏去。”
男人的聲音沒什麼起伏,聽起來冷意十足,千風雲卻沒被嚇到,笑嘻嘻的往男人身邊蹭。
“師父師父,你到底為什麼待在這崖底啊?”
男人頭也不回:“等人。”
“等什麼人?”什麼人能讓師父放棄風雲閣,甘願守在這裏?
男人回過頭,眼睛黑沉沉的,不透出一點光,一字一句的說道:“已死之人。”
“已…死……”千風雲無意識的重複這兩個字,突然整個人都不好了。什麼叫已死之人啊,死人怎麼會回來?
她看著男人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了,自家師父失蹤這些年,不會是腦子出什麼問題了吧?
男人看著千風雲眼睛的火熱,終是繃不住那點高深莫測,歎息著揉揉女子的發,驀然發覺時間已過去了這麼久,久到自己的小徒弟都長成了大人。
感覺到頭上溫柔的撫摸,千風雲一個沒忍住紅了眼眶,撲進男人胸口嚎啕大哭。
這人收她為徒,待她半師半父,寵她護她了前半生,真的是她如今最親近的人了。
風骨隻覺得這徒弟的眼淚,浸濕了衣物,直直濕到了心裏。
他有些跑神,想起初收這人為徒時,她還是一個孩子,吸引他的,是那雙狡黠靈動的眼睛,和那顆不惹塵埃的七竅玲瓏心。
後來得知她是公主,他也沒改過想讓她繼承風雲閣的念頭。
她的化名是他親自取的,與風雲閣密不可分的三個字,千風雲。
他教她武功,教她處理江湖中事。
最後傳她閣主之位,脫身而去。
他其實是有私心的,風雲閣是他的責任,他丟給了一個孩子。
這孩子如今在他懷裏哭的撕心裂肺。
他想著想著,這孩子已經哭昏了過去。
到底是傷病在身,體力難支。
他把千風雲抱回房間,喂了藥,又看了幾眼,眼神莫名,然後離去。
經過這些天的調理,小徒弟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最起碼可以跟他說這麼久的話。
想起她第一次醒來,看到自己就像看到鬼一樣,嚇得一口氣沒喘過來,直接暈死了過去。
又想起那天在崖下撿到她,渾身是血,氣息奄奄,受了很多傷不說,也中了好幾種亂七八糟的毒,費了他不少功夫才把人救回來。
這樣想來,等小徒弟再次醒來還是關心關心她的情況吧,雖然……
風骨斂目,雖然他早就不認為自己還是一個活人了。
在風骨的細心照料下,千風雲的身體好轉的很快,這期間,千風雲斷斷續續的把風骨離開風雲閣後的事情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