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跳崖前名弑天的反應時,風骨問道:“算算時間,那時候你還小,能有什麼深仇大恨?”
千風雲默了一瞬,而後笑道:“師父還記得嗎?有一次你帶我去巡查各分閣,路遇一個自稱被拐賣的孩子。”
見風骨沒有反應,她補充道:“你說,他與你有師徒緣分。”
風骨從記憶的角落翻出這件事,挑眉:“那時候,你死活不願多一個小師弟,所以我便派人送他回家了。”
千風雲點頭:“對,就是他。大約是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吧,他竟是恨上了我。”
風骨聽後,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千風雲苦笑:“都是因果循環罷了。”
那時她很喜歡風骨這個師父,喜歡到父皇催了她好幾次都不願回宮,日日黏在風骨身邊寸步不離。自然是不願多一個小師弟來分走風骨的注意力。
卻也沒想到,她斷了一個孩子的師徒緣分,造成了今日的諸多後果。甚至牽連了無辜的秋家的數十條人命。
她看向風骨,期期艾艾的喊道:“師父……”
風骨笑了笑,安慰道:“我隻是覺得我們有師徒緣分,感情卻是沒有的,再說,我一個半死之人,哪裏還有心情管什麼凡塵俗事?到如今,也隻有你一個徒弟了。”
千風雲聽的是一會兒喜一會兒憂,忍不住埋怨道:“師父亂說什麼死不死的,這不是好好的嗎?”
風骨又一次笑了,三十幾歲的人了,外表看起來仍是二十幾歲的樣子,年輕,強大,有活力。
他卻說:“心死了,可不就是半死了嗎?”
千風雲語塞,竟不知如何安慰這個人。
一直到千風雲養好傷,打算離開崖底,也沒問出來是什麼讓自家師父傷了心,更沒問清楚他要等的已死之人是什麼人。
臨行前幾番請求師父同自己一起離開,風骨神情淡淡的:“我紅塵緣盡,在哪裏不一樣呢?”
千風雲無奈,笑道:“那待徒兒了卻凡塵事,給師父帶酒來吧……假如那時候,我還活著的話。”
她向前一步,輕輕抱了下風骨,輕聲道:“師父保重。”
她這一遭,一條命差點沒了,在風骨的眼皮子底下養了很久,久到她離開崖底時,冬雪已經開始化了。
若說在千風雲剛跳崖那一段時間,辰還派人守著這裏,那麼時光流逝,他也漸漸不再存有奢望。
更何況,戰事吃緊,他已無暇顧及江湖中事。
所以千風雲離開的時候,沒有造成任何動靜,這個無名的懸崖一如既往的安靜。
急於知道她跳崖後風雲閣和辰他們怎麼樣了,她馬不停蹄的趕回了風雲閣。
風雲閣眾人都以為她早已經葬身崖底,不想到這人竟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一時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千風雲並沒有提及自己的師父,隻是說自己命大墜入了湖中,而後無意中發現了一位高人的遺物……如此種種。
雖然這麼說有隱瞞的嫌疑,但風骨的情況並不太好,她不想有人去打擾風骨。要知道,這風雲閣裏可有不少風骨的腦殘粉。
說起這幾個月裏的大事,非兩國交戰莫屬,在這個大背景下,風雲閣閣主的死亡幾乎是一件小事了。
辰在那日之後,也不知所蹤。
至於名弑天,可能是覺得大仇已報吧,回了弑天穀,再沒在江湖上出現過。
如今千風雲回來了,風雲閣中人便打算把消息傳出去了,想要好好計劃一下,直接滅了名弑天和弑天穀。
郭峰笑道:“我總算不用忙了,可以好好休息了。”他是代理閣主,千風雲不在的時候,閣中的大小事務他都要費心,想著終於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
可千風雲的下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美夢:“我不打算用千風雲這個身份了,亂世已至,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從今天起,郭峰你便是風雲閣的、真正的樓主了。”
郭峰一愣,而後想到女子真正的身份,還是點頭了,成為了風雲閣的新任閣主。
遠在千裏之外,辰正神情溫柔的看著一幅畫。畫裏是一位女子,白發清冷似雪,紅衣張揚若血。
如果認識千風雲的人在這裏,一定能發覺,畫上這女子有些和千風雲一模一樣的臉。
辰伸出手指,撫著女子的白發。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個帶著試探的聲音:“陛下?”
他皺眉,如果不是十分重要的軍報,沒人敢來打擾他。
他輕聲說了一句話,宛若歎息,而後離開了這房間。
“朕是想與你,共白頭的啊……”
戴上麵具,他是摘星樓神秘的樓主。
摘下麵具,他是北允完美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