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那些人無一不是已成名的大家,言行舉止衣著打扮皆講究得體,而此人外貌粗鄙醜陋,神誌不清,說話顛三倒四,擅使一把長戟,掌下的功夫也不弱————
“你是殘魔仇歸?”輕塵按捺下語調中的驚異。
那人正猩紅著眼追殺薛楚涵,聽了輕塵的話似有些恍惚,又似十分開懷,甚至朝輕塵咧嘴露出了笑容,看起來更是可怖。“沒想到你這小妞倒是有點見識。”
殘魔仇歸乃是這二十年方出道的一等一高手,據說他已經是五十五歲的高齡了,近三十五歲才成名於江湖的人頗為少見,因為年少時才是習武的最佳時段,一旦錯過了即便是再潛心苦練,都不過是二三流的水平。
而這仇歸自在江湖打響名堂以來便一直有殘暴的殺人狂魔之稱,他脾性怪異乖張,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殺人與否全看心情。
而即便是在開懷時刻,他也更偏愛將手下敗將活生生地肢解開來,先卸四肢,再割耳剜鼻,隻不動其眼珠,讓仍活著殘留一口氣的俘虜在驚懼混雜著錐心的痛苦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殘缺破敗的形體忿恨死去。
近十幾年來許多江湖好手都命喪他手下,而他的惡名也早已遠揚。
原先此人橫行霸道於會稽一帶,殺人無數,數年前青聯幫幫主許之擎,昌乾派掌門陳興良和鈞霆門長老王青聯合起來意欲殺掉仇歸,為當地除掉這一毒瘤。
不想饒是三人功力雖然已經臻至一流,加之又是合三人之力,卻仍舊無法將仇歸繩之於法,苦戰兩天三夜兩方皆有不同程度的負傷,最後僅能仗著以少敵多的些許優勢將仇歸驅逐出會稽。
沒想到他竟在江州出現。
仇歸雖是笑著和輕塵說話,手下的掌風卻一招狠辣過一招。
原本他便是橫行霸道慣了,無事幹擾都要找茬的人,不來害你已經是家山有福,又怎可能放過主動來挑釁壞他好事的薛楚涵?
仇歸掌風未歇,趁薛楚涵人在半空無法變招之時腳尖勾起,又乘勢極速朝長戟踢去。
那長戟恍若活過來似的像吐著信子的毒蛇般,如影附形的鍥著薛楚涵追至。
薛楚涵心裏暗叫厲害,一聲長嘯,向仇歸虛虛使出三劍,卻不為進攻。
借他洶湧而來的勁氣產生反向衝力,閃電墜地的同時就地一滾,堪堪避過勁氣十足的長戟。
輕塵憂心地望向薛楚涵。
薛楚涵喘息未定,卻神色如常,向她搖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輕塵深知自己有毒在身,若是強行動手十招之內必然毒發,不過依照薛楚涵與仇歸的交手情況來看即便是兩人聯手,也未必能敵得過他。
隻得強忍住作壁上觀,這樣至少還能讓仇歸摸不著她的底細,多少有些許忌憚。
仇歸見薛楚涵能安然避過也是有些意外,正要重整攻勢,卻聽得輕塵在耳邊涼涼地說:“你不是想知道是誰指使我們的嗎?怎麼光顧著打打殺殺,都忘了正事。”
仇歸愕然回頭,聽罷火冒三丈,恨意重新襲上心頭,眼內再現殺氣:“你是誰?他在哪裏?他到底在哪裏?”
輕塵淡淡地笑了:“你怎麼能怪他忘恩負義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從未要求過你給他恩惠,不過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罷了。既然是你自作多情,導致這樣的後果也是與人無尤。你卻隻會欺負些老弱婦孺,真是讓人不齒。”
仇歸聽了這話像是聽到什麼荒天下之大謬的笑話一般,仰天大笑了半晌又恨聲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說我無恥,隻除了他這樣的卑鄙小人沒有資格這般評價我。你回去問問他,問問他當年到底做了些什麼事情!”
輕塵眼神裏依舊清涼如水,似有些輕蔑,更多的卻是憐憫。
她道:“不論如何,他交代我告訴你,這個月的十五,明月當空,無崖山山頂。這麼多年來你和他的恩怨也該是時候有個了結,若你膽怯不敢前來赴約,那便趁早自我了斷,不必出現在江湖上遭人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