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餘姚縣逗留了兩日,這日早起,高才進早已讓小二打點好了早飯,四人圍桌而食。
輕塵仿佛忽然想起什麼來似的,問劉裕道:“劉大哥當日的八人竹竿陣甚是有趣,不知其中有何道理?”
劉裕夾了一片牛肉送入口中,又猛喝一口酒,隨意道:“當時隻覺得當目標單一時,我以為圓是最包羅萬象的一個形狀,無邊無角,最是易守難攻,便就安排了圓形的方陣。”
薛楚涵讚不絕口道:“先前隻覺得劉兄為人仗義,敢於直言,後來發覺劉兄不僅勇猛果敢,而且智謀也十分了得,實在讓我刮目相看。”
劉裕哈哈笑道:“薛公子盛譽我可萬萬不敢擔當,我常年混跡市井,不過是有些小聰明罷了,若說什麼計謀的,真要讓人笑壞大牙了。哪裏比得上薛公子一表人才,出身世家還那般謙遜有禮。”
薛楚涵也笑道:“與你相識一月有餘,卻還是喚我薛公子,可真的是要生分了,劉大哥喚我子賢便可。”
輕塵抿嘴嘲笑道:“我可真是聽膩了你們倆這樣彼此誇耀,既然如此惺惺相惜又相見恨晚,不如便結拜為異性兄弟如何?”
薛楚涵喜道:“若劉大哥沒有異議,我當然十分情願。”
劉裕哈哈大笑道:“這話當是由我來說才好,我劉寄奴自認見人無數,卻從未見過像子賢這般的英雄少年,能與你們相識實在是我的榮幸。”
高才進興衝衝道:“擇日不如撞日,便是今日結拜如何?”
眾人一致首肯。
四人來到餘姚縣的一處祠堂內,由高才進張羅著在祠堂上方懸掛劉備張飛關羽桃園結義的畫像,下方圓桌擺三牲祭品:豬肉一盤,魚一整條,以及一隻活雞,與一碗酒。
由高才進執筆書寫金蘭譜, 金蘭譜每人一份,按年齡大小為序寫上各人名字,並按手印。
歃血立盟儀式開始,劉裕與薛楚涵每人拿一炷香和“金蘭譜”朝畫像跪拜。
接著把雞宰殺了,雞血滴入酒中,兩人的左手中指用針尖刺破,把血也滴入酒中,攪拌均勻,先灑三滴於地上,最後以年齡大小為序,每人喝一口,剩下的放在神像前。
劉裕肅聲道:“我劉裕,癸亥年興寧元年生人,時年三十有五,願與薛楚涵於隆安二年結為異性兄弟,蒼天在上,黃土為證,日後二人同心,契若金蘭,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說罷飲下一口酒,遞給薛楚涵。
薛楚涵神情肅穆,凝聲道:“我薛楚涵,丙子年太元元年生人,時年二十有二,願與劉裕於隆安二年結為異性兄弟,蒼天在上,黃土為證,日後二人同心,契若金蘭,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說著一口飲下血酒。
薛楚涵喚劉裕道:“大哥。”
劉裕一把抱住薛楚涵,頗有些感慨道:“賢弟……沒想到我劉寄奴孤身漂泊多年,竟然也能再有一個好兄弟。”
輕塵笑道:“眼看著過兩日便是除夕了,雖然我們四人都是天涯零落人,卻也不得不好好慶祝一番。”
四人雖是住在客棧裏,也得用心地籌備著,還是買了對聯和果盤來裝飾點綴。
這日被劈裏啪啦的爆竹聲驚醒,薛楚涵打開窗簷朝下看去,大街上人流如織,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辭舊迎新,人人身上皆是簇新的衣物,帶上闔家老小出門閑逛。原本已不寬闊的街道被販賣各種吃食玩意兒的小販擠滿,大紅燈籠高高懸掛在各家店鋪酒樓的門廊處,春聯色彩嫣紅裝點了整個門麵,雖仍是天寒地凍的時節,但人們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意,孩子們嬉笑著提著手中的燈籠花圈,歡聲笑語的氣氛幾乎要融化冰雪,迎來萬物複蘇的開春。
四人自然也下樓去湊熱鬧,穿行在人山人海的街道,四周人流密集,幾度要被人群衝散。可是眼前皆是人們歡喜的笑容,不論認識與否大家都彼此說著祝福的吉利話,這也多少化解了擁擠的小小不順當。
接下來數日都是這樣的熱鬧氣氛,按照習慣,歡迎新年的喜慶活動要持續到正月十五才漸漸平息。
薛楚涵坐在酒樓二層靠窗的地方,正與劉裕高才進把酒言歡,無意瞥見樓下又是一張北府兵征兵的告示,心思觸動,便朝劉裕道:“新年已過,不知大哥對日後有何打算呢?”
劉裕有些愕然道:“賢弟的意思是……”
薛楚涵笑道:“大哥雖不識武功,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 我能看出大哥的雄才大略非一般人能及,是個成大事的人,我想了好些日子,覺得再讓大哥跟著我們四處奔波,混跡江湖實在是太過屈才,所以有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