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伏在堅硬的床板之下,大氣都不敢出,耳聽著老莊帶黑衣人徐徐離開,上方又恢複了寂靜,輕塵才悄聲問道:“高婆婆,這地道果真如同莊叔所說,有一個位於西北方的出口?”
高老夫人經過這一番折騰,心力交瘁加上重傷,早已氣若遊絲。
她斷斷續續道:“……這隻是一個密室……並無出口……如果我沒記錯,老莊……應該不曾留意過這個密室……”
還沒說完便是止不住的咳喘,看來這次負傷引發了剛有起色的舊疾。
鍾灝嗤聲道:“那必定是他故意大聲嚷嚷,製造他們已經離去的假象,誘我們上當!”
薛楚涵回想起方才他與輕塵對質時候偶然流露的頹然神情,倒不像是偽裝的,便道:“未必,或許……他是有心引開那些黑衣人,想要放過我們。”
輕塵頷首,卻也道:“不論如何,謹慎一些總是好的,我們且在此處避一避。”
高老夫人高度集中的心神突然鬆懈下來,猛地又吐出一口血來,咳嗽不止,疲倦地眯眼欲睡。
輕塵一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助她平喘,與薛楚涵交換了擔憂的眼神。
不過半個時辰,卻見她緩緩睜開眼來,眸色的光彩照人,慘白枯朽的麵容滿麵紅光,似清醒過來了。
輕塵見此卻知道不過是彌留之前最後的回光返照,心下難過,不由得嗚咽著喚了一聲:“高婆婆……”
高老夫人看她一眼,微微笑道:“傻孩子,難過什麼,人總是要死的……”
說罷又環顧周圍的人,見到鍾灝高才進等人,心裏仍有防備,搖了搖頭,喚薛楚涵道:“你們兩人扶我到牆角那密室裏去,我有話要交待你們。”
薛楚涵回頭去看鍾灝,鍾灝理解地一拍他肩膀,寬慰道:“去吧,他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吩咐你們,我們在外頭守著,你放心去。”
薛楚涵點頭,和輕塵攙扶著高老夫人便往黑暗的穴道裏去了。
往裏頭走了約莫一刻鍾,穴道中錯綜複雜,岔道奇多,若非有高老夫人帶路,估計再花十天半月也不能摸索出門道來。
高老夫人勉強穩住咳喘,輕聲警告道:“你們好生記清楚來路,這穴道花了老身近二十年不斷挖掘而成,設有我百裏家世代相傳的機關和毒藥,若是走錯了,可就是有去無回的份。”
兩人不由咋舌。
輕塵心裏早已有太多疑問:“高婆婆……這……”
高老夫人卻道:“九九歸終,八十有一……是這兒了。”
兩人舉目望去,延綿消失在黑暗中仍有很長的徑道,他們卻停在半路一個極其尋常的山岩凹洞前。
該凹洞不及半人高,與來時看到的許多個岩體洞穴並無兩樣。
高老夫人這時傲然笑道:
“想不到罷?若無老身親自帶路,旁人哪怕走對了也尋不著,因為這就是為唯一的入口。”
說著掙開兩人的攙扶,肅然跪下,虔誠地長拜叩首,匍匐在地,口裏念念有詞。然後伸手探進曲曲折折的岩洞縫隙中,似在摸索什麼,隻聽得極細微“喀”的一聲。
低矮的山岩緩慢無聲地,仿佛裂開一般左右拉開兩扇石門,門極低矮,露出一個僅容一人上下的洞口。
下麵依稀可見一排石階,和偌大的石室,有綠油油的熒光,從不知名的邊角處隱隱傳來。
高老夫人首先俯下身,佝僂著身體順著石階拾級而下,輕塵和薛楚涵再疑惑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依次進入密道。
身後兩道石門悄然合並,凹凸不平的邊角兩兩互補,契合成完整的整體,任人從外麵再仔細查看,也瞧不出什麼端倪來。
走下去發覺隻是一個粗略挖掘而成的山洞,四旁沒有通風口,故而有些氣悶。一顆夜明珠被鑲在最內裏的牆壁上,照得四周熠熠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