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半空劃一道斜弧,收攏,擊出。
瞬間那散漫在空中的塵屑迅速聚集,化作勁劍三支,直插許之擎天靈蓋,腹中氣海,下肢髕骨三處。
許之擎駭然。
交手不過二十餘招,此時他已經落在下風。
支支箭頭如同長了眼似的,屢次在康昀莘勁氣的控製下移動變招,不論許之擎動作幾何,都能準確直溯他身上的要穴射去。
這哪裏是武功?出神入化堪稱妖術。
群雄議論紛紛。
許之擎牙關緊咬,內力護體,劍花再挽,轟然回擊。
“吱啞”一聲,這時龍泉寺正殿殿門緩緩打開。
靈空大師攜龍泉寺方丈寧空大師無聲走出。
所有人回頭去望。
康昀莘嘴角銜著一絲笑意。
手中畫扇加速煽動,驀然間化出千萬道光影,將許之擎籠罩在內。
不好!
薛楚涵猛然回頭,卻已經晚了些許。
縱然許之擎極力去擋,畢竟功力懸殊,仍是中了一箭,整個人被轟然拋飛。
許之擎本就負重傷,若是再跌落在地碰上硬物,那就當真是藥石無靈了。
鍾灝等人大驚,正欲飛身去攔。
此時有另一人速度更快,從殿門一旁躍起,捷足先登一把止住拋飛去勢,救下重傷的許之擎。
群雄擁上去瞧,許之擎所中乃是射向血海穴之箭,本來血海穴乃是一人精魂內力蘊藏所在,一旦被擊中,幾乎沒有生還之理。
萬幸的是,許之擎當時哪怕再無力抗衡,也還懂得避重就輕,極力扭身,那泥箭有所偏倚,雖然傷及內髒,但不至於重傷而死。
群雄放下懸著的一顆心來。
救下許之擎的那人越眾而出,一身的袈裟在風中搖擺,左臂空空落落地懸著一隻袖擺,顯得尤其單薄。
此人正是無憂。
輕塵又驚又喜:“歐天啟前輩。”
無憂寂靜回身,朝薛楚涵和輕塵點點頭。
竟是仇歸。
身邊群雄嘩然散開,早聽聞殘魔仇歸敗於薛楚涵,失去一隻左臂後被送到龍泉寺,卻不想正是麵前此人。雖知道其改邪歸正的軼聞,然畢竟有多年殘暴肆虐的醜聞在先,故被人輕視遠離,倒也是正常。
許之擎也望著無憂,心中百感交集。
數年前他曾聯合昌乾派掌門陳興良和鈞霆門長老王青意欲殺掉仇歸,為當地除掉這一毒瘤。不想仇歸當年功力已經臻至化境,三人苦戰兩天三夜不得,最後僅能仗著以少敵多的些許優勢將仇歸驅逐出會稽。
可如今……
無憂不動聲色地回身,眼裏平靜無波,似乎已將外界的指指點點放下,再難引起內心波瀾。
他站定在康昀莘麵前,並不說話。
康昀莘隻是笑道:“本座此次來,不過是想征詢一些舊事。並無意與龍泉寺交惡。”
無憂低頭,望著從縹霧迷樓踏入龍泉山區區兩天混戰後地麵留下一灘又一灘斑駁的血跡,他淡淡道:“佛門清淨地,龍泉寺並不歡迎你。”
“哦?”康昀莘失笑:“就憑獨臂的你嗎?”
無憂恍然不覺他語氣中的譏誚,淡淡道:“且盡力一試罷。”
康昀莘搖頭:“從意氣風發的遊俠歐天啟,到殺人狂魔仇歸,再到拯救蒼生的無憂……歐前輩身份坎坷,實在叫本座喟歎不已。即是如此,何必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無憂道:“無常,無我,萬物皆空。聚散起止,循環往複,皆是輪回,無所謂生死。”
康昀莘輕蔑道:“那就讓本座領教一下大師的生死觀了。”
說到此,康昀莘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閃身撞去,無憂身後不遠乃是圍觀的群雄,康昀莘來勢洶洶,若後撤閃躲,必然誤傷他人。
一念之間,無憂不退反進。
橫掌擋駕康昀莘以雷霆萬鈞之勢劈來的長扇,同時小腿勾起,直踢對方雙膝。
康昀莘咻然避過,知無憂之意,順勢來到空曠之處。
無憂不似常年信佛修道之人,佛門中弟子武功多是守勢,力求製敵而不傷人性命,處處留有生機。
而無憂入空門不過一年有餘,從前遺留的武學根基尚在,招數百樣花巧,其中又以狠辣殺招著稱,故此次對付康昀莘,雖然出家人慈悲之心深種,但相比起其他弟子出招甚是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