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哲佑看得出神,夏以默慢慢地走近他身邊,趙哲佑說:“謝謝你過來。”
“嗯……”雖然經過吳亦川的那翻說話,夏以默對他離開自己去意大利的怨恨已經不似之前那麼強烈,但卻始終也無法做到太快釋懷。
“現在天也晚了,應該沒有公交車,我們今天可能要在這裏過夜。”夏以默邊說邊看向路中心,雖然來往的車輛匆匆,卻都是回家心切的人們。
“但是這附近都沒有旅館,對不起,給你帶來麻煩。”趙哲佑充滿了自責。
“沒事,這個地方我經常來,我奶奶就住在附近,我帶你過去吧。”說完,夏以默就開始幫他收拾畫具。
趙哲佑眼睛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側臉變得有些看得出棱角了,不再是那樣圓潤,但嘴角的那顆痣卻還是依舊未變。
或許她真的變了,但似乎冥冥之中有些東西又是時間無法改變的,比如她嘴角的痣,比如她做事的時候認真的表情。趙哲佑看著看著,內心竟湧動起了一絲波瀾,多希望我們還可以回到七年之前。
收拾完畢之後,他們沿著沿海公路向西走去。
他們就這樣並肩走著,彼此之間沒有話語交流,背影被路燈投射下來的略微昏暗的光線拉長,不斷靠近又疏離,夾雜著潮汐拍打海岸的聲音,趙哲佑覺得此刻的一切美得不真實。
就這樣一直走吧,走吧,無論未來的路在哪裏。
他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經過了哪些地方,隻知道夏以默在他麵前停下來,告訴他,他們的目的地到了,這時的他才從一種微醉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他看見了一個很簡陋的小平房,但是它的前麵卻是一大片花草園,各種花正開得燦爛,在微風的吹動下顯得活潑而生動。
“我們進去吧。”夏以默說完就徑直往房子走去。
跟在後麵的趙哲佑竟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畢竟房子裏麵住著的不是別人,而是夏以默的奶奶呀。
“奶奶。”他們進房間並沒有看見奶奶,夏以默又大聲叫了一聲,這時才聽見奶奶的回應,“我馬上過來,怎麼不提前給我打電話,我好提前準備好吃的……”奶奶邊說邊從後門進到堂屋,卻驚訝地發現房間裏還站著一個陌生男人。
“這位是?”奶奶問到。
“他叫趙哲佑,是我朋友,我們出了一點事,今晚要睡在這。”
“好,那你今晚就睡客房吧,我去幫你收拾一下。”奶奶朝著趙哲佑,滿臉笑意的說。
“謝謝,對不起給您添了那麼多麻煩。”趙哲佑不斷向奶奶彎腰鞠躬,以表歉意。
待夏以默和奶奶收拾好房間,他們吃了飯,時針已經指向了11:00。他們都各自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的夏以默拿出手機,卻發現手機已經因為沒電而關機了,奶奶用的又是老式的手機,充電器型號不配對,她便隻好作罷。這時奶奶也來到了床上。
“以默,那個男孩是你男朋友嗎?”奶奶直截了當地問,這有點嚇到了她。
“不是啦,奶奶,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隻是因為他今天遇到了點困難,我幫他而已。”夏以默趕緊澄清。
“不管怎樣都好,以默呀,你也二十七、八,老大不小了,該考慮找個男朋友談婚論嫁了。你第一次帶亦川來家裏時,我一直在想撮合你們兩個,可是六,七年都過了,你們卻什麼發展都沒有,我也不再想了,好不容易你帶了第二個男人來家裏,以默呀,這次不要又再錯過了。”
“奶奶,我們現在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這樣吧,我給你保證,三十歲之前一定把自己嫁出去好了吧。”夏以默奶奶撒起了嬌,隻希望奶奶不要再往趙哲佑上麵想。
“孩子呀,我們家最對不住的就是你和你媽媽,我年紀也大了,不想等自己以後走了都看不到有一個人可以來照顧你。”
奶奶一遍說,一遍撫摸著夏以默的頭,聲音也哽咽了,即使眼前這孩子馬上就要奔三了,但在她眼裏還是那個隻有十七八歲,需要嗬護的孩子。
夏以默隻是把頭靠在奶奶的肩膀上,不說話,默默地聽著。
其實每次她來奶奶家,奶奶都會跟她說這些,說她爸爸是如何對不起她媽媽,說她是個如何命苦的孩子,說夏家是如何的對不起她們母女倆。
那些話從她十七歲聽到現在,已經整整聽了十年。
以前她還小的時候,她媽媽就跟她說,老人家總是活在過去,把一天當一年過,以前不懂,但後來自己可以慢慢體會到老人的那種心境。
可能是因為自己也正在老去吧。
奶奶說著哭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夏以默仔細為她蓋好被子,以免她著涼。
睡不著的夏以默來到了庭院中,結果發現了同樣難以入眠的趙哲佑,他正坐在一個長條凳上,抬頭看著天空。
夏以默看見他,猶豫不決,不知道是否要上前,最後,她轉過身,向房間走去,還是需要給彼此一些時間吧。
“夏以默……”她聽見了趙哲佑叫她,立馬就轉過了頭。
“可以過來陪我坐坐嗎?”
“嗯?好……”夏以默走到他旁邊坐下,“在看什麼?”
“我在看星星,這裏的星星真像日本的星星。”然後,他抬起了頭,陷入了沉思。接下來的是一片寂靜。夏以默猜想他可能是想家了。
觸景傷情或許從來都不是古人才有的特權吧。
良久不語的趙哲佑開口:“以默,你還記得你離家出走的那天嗎?當時的星空好像就和現在差不多。”趙哲佑望著天空說。仿佛星空的那端連接著青春年少時的他們。
“嗯。”夏以默輕聲答到,她的頭始終望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