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杉鬆城難得有了絲暖意,針織房的女人忙活起來,趁不會凍僵手的時候做些針線活。吉普羅莎混跡其中,被指派去理線球。管針織的老女人不在,年輕女孩嘻嘻哈哈地聊天,偶爾編上兩針。
“吵什麼吵,不用幹活了嗎?!”
木門砰地大開,女孩頓時噤若寒蟬。
“你,”淩厲的目光掃向窗邊的少女,“你織的是什麼?針法亂七八糟!女王不需要這種垃圾!材料錢你自己墊了吧!”
少女臉色一白,急道:“什麼?等等,不是我!是,是吉普羅莎!她老是吵我,所以針法全錯了!”
“是麼?”老婦人狐疑地打量少女,後者瑟瑟發抖,強撐著對視,“既然如此,就先放過你,再有下次,王子吵了你都不行!”
老婦人敲打過後,心滿意足地走了。少女們鬆了口氣,散開幹活了。栽樁的女孩狠狠地瞪了吉普羅莎一眼,門突然又開了。
這次進來的是娜塔莎公主,女孩大驚失色,露出凶狠夾雜諂媚的扭曲模樣。娜塔莎卻沒望她,愉快地朝吉普羅莎打招呼,“小吉普,母親大人會客去了,我們出去玩吧。”娜塔莎喜歡給人取外號,吉普羅莎抗議無效就由她了。
“女王的客人?”吉普羅莎邊往外走邊思考,“是比斯肯亞的使團麼?”犧牲希德瑞克的那場出征,王國取得前所未有的輝煌勝利。盡管代價也是慘痛的,除了一個王子,近半的將領都折損於內。比斯肯亞元氣大傷,不得不近百年首次求和。
“姑姑不去好麼?畢竟是正式的場合。”
“有丹尼嘛,”娜塔莎渾不在意地答道,“況且居然把艾琳派來,比斯肯亞也沒安什麼好心,幹嘛給他們麵子。”
“艾琳是誰?”
“一個賤人,不說她了。我們去看看鐵匠新打的劍吧。”
娜塔莎把吉普羅莎拉到鐵匠鋪呆了一下午。傍晚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吉普羅莎獨自走在空蕩蕩地城堡走廊,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柔軟的軀體壓到她身上,溫熱的呼吸吹打她的耳朵。吉普羅莎大吃一驚,她用力地推開卻被對方察覺搶先抱住動彈不得。一雙染了寇紅的手拂過她的臉,指尖彎了彎,觸感微癢。吉普羅莎渾身僵硬,一個輕佻的聲音響起,“喲,好漂亮的頭發,誰家的女兒呢?”
“亞伯拉公主!”
“公主,您自重!”
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侍女護衛手忙腳亂,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幕,幾個年輕的女傭險些直接暈厥。還是比斯肯亞跟來的使團成員見多識廣,處變不驚地暴力分開兩人,一左一右架住亞伯拉公主,斬釘截鐵道:“公主喝醉了,我們送您回房,失陪了。”
被挾持的公主仍不安分,經過丹尼時掙紮地探身摸了他的臉一把,“小王子,比你哥哥好看啊,哈哈。”
端莊的艾爾瑪忍無可忍,飛快地拍落她騷擾丹尼的手,牙縫裏擠出一句,“****!”
艾琳並不生氣,她半邊身體沒骨頭似地軟在侍從的肩膀,笑容妖嬈惑人,“總比夫人您不知羞恥和我們這些年輕小姐搶男人好啊!”
艾爾瑪勃然大怒,一張俏臉黑似鍋灰。丹尼神情尷尬。公主一行人消失了,遠遠還回蕩她豪放的笑聲。
這個小插曲不影響吉普羅莎生活。幾天後,比斯肯亞使團走了,女王似乎並不高興,丹尼更加憂鬱。
夏日午後虛弱的白光照進杉鬆簇擁的堅固城池。最頂點的杉鬆城堡完全沐浴陽光下,每一塊石磚都熠熠生輝。來自遙遠烏爾克蘭的潮濕氣流經巧妙的結構導引到宮廷後院。迥異於正殿簡樸粗獷的風格,花園的設計典雅精致,頗具德翡納風韻,是艾爾瑪最引以為傲的作品。花園種植了大量原生烏爾克蘭的豔麗花朵和繁茂的闊葉喬木。這些耗水植物戴伊爾原本是沒有的。為了迎娶烏爾克蘭的公主才特意栽培,並由三名園丁負責打理,變成現今美麗庭院。樹蔭掩映的長廊是艾爾瑪每日下午茶會的固定場所。貴族夫人悠閑地品茶,談論上層社會的八卦和新運抵的香料綢緞。活潑的少女圍繞花架追逐取樂,飛揚裙擺輕盈如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