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顧去派出所見了小琪的父親。
不過多久。那個男人消瘦得可怕,瘦骨嶙峋,精神也有些恍惚。
秦歌之前告訴她,小琪的父親的=還是個癮君子。
酗酒,吸毒,賭博,家暴,這個的一個人居然還是一個父親,林顧覺得他玷汙了“父親”這個偉大的詞。
可他隻被判刑5年。
林顧覺得可笑,可她沒有身份去質疑這個處決。
望著那個頹廢墮落的男人,林顧問他為什麼?
那個男人隻是惡狠狠的盯著林顧,又掛著一抹譏笑。
他說:“你們有錢人怎麼懂我們這些人的悲哀?活著難道不是一種煎熬?”
他說:“你怎麼知道,死不是對那個孩子的一種解脫?她是個啞巴,長大了也還是個啞巴!她這一生便是個啞巴!一個啞巴,殘疾人能做什麼?長大以後在更深的陰溝裏掙紮,你不要跟我說什麼仰望,活著就是一件艱難的事,用什麼去活著?你們隻會站在上帝的角度來審視我們,你們懂個屁!”
他說:“與其活得這麼痛苦,不如早日解脫,才不會禍害別人。”
活著的意義,被眼前的男人否決得一無是處。
曾也與死亡那麼接近過,林顧不知道活著的意義,可她想既然活著便必然有活著的意義,可能是為了一個人,為了一段風景,為了一段愛情,為了一個人,都可能人活著的意義。
而今她想,她活著的意義是秦歌。
小琪活著的意義…是渴望這個世界。而絕不是放棄。
臨走的時候,林顧給了他一本有小星星圖案的本子,是一本破舊的日記本:
7月5日,天氣很好。
我的爸爸喜歡喝酒,喝酒了會打我。我很疼,爸爸說是因為晚上的飯沒熟,我太不乖了。
7月7號,下雨天。
老師教我們畫畫,我畫了一個爸爸一個媽媽,是第一名。
回家裏,爸爸今天把碗shuai了,他又生氣了。他拿gun子打我,我很痛。
7月10號。
爸爸今天很高興,有錢,給我買了糖,跟以前一樣甜的糖,我要帶去學校,給我的好朋友看看,我的好朋友有很多她爸爸給的糖。
7月15日
爸爸沒錢了,爸爸生氣了,爸爸說要把我賣掉。
我想媽媽,媽媽你怎麼不回來?小琪想你,很想,很想。
8月1日
爸爸好幾天沒回來了,我好餓,陳婆婆給我一個包子很好吃,她還讓我去她家吃飯。爸爸是不是也餓了?你有沒有吃飯?
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家裏好黑,我好怕。
8月4日
我的鼻子流血了,好痛。
我想媽媽,媽媽為什麼不回來。
爸爸好凶,我想以前給我買糖的爸爸。
媽媽回來,爸爸就不凶了。
9月十號
爸爸生病了,我好害怕。
爸爸不要死,小琪讓你打,小琪不跑。
9月……
爸爸……
……
2017年八月5日
那個阿姨把我送回家了,爸爸好可怕。
我不走了,走了爸爸一個人好孤單。
…。
林顧走出派出所時,正是傍晚了,她抬首望著橙紅的天空,美得像畫。
她突然露了笑:爸爸,我很好,你呢?
——
好幾日沒上班的秦經理今天難得上班了。
竟春風得意,滿麵春光,嘴角帶笑的模樣折煞了不少公司裏的女員工。
都在紛紛討論這秦歌經理這麼怎麼了?連開會時望人的眼光都柔和了許多。
望得那幾個女秘書員工春心蕩漾。
趕完了好幾日落下的工作,秦歌11點多才下得班,他拿起手機,沒有林顧的信息。
連刪了好幾條編輯好的信息,半天才發過去一條。
沒回。
半個時辰,沒回。
秦歌收了東西,下了樓,他是要回家的,等回過神來,卻到了咖啡館樓下。
樓下樓上一片黑暗,她睡著了。
即是知道這樓上是林顧,在那小小的房間,她定是睡得很沉,就這麼想著,秦歌便是心底柔軟一片。
隻要是她,等多久都可以。
秦歌回秦家時,已是午夜的秦家,燈火照明。
嗯,他們在吃火鍋。
“爸,給我夾點那個,那個好吃。”
“你等一下,這個先給你媽。”
“我媽不是一直在吃嗎?你給我點。”
“老秦,那個菜多點,菜都要。”
“好,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