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窗,均勻地灑下來,顧顏中的身上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銀紗。
燕十三娘看著顧顏中的背影,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是輕聲地一聲歎息。
顧顏中聽到燕十三娘的歎息,並沒有回頭,她知道她在歎息什麼,隻是淡淡地說:“你先回去休息吧,一切有我,我定會護你周全。”
“嗯!”燕十三娘輕聲應了一句,她看著顧顏中的背影,遲疑了一會,輕聲道:“多謝顧大哥。”
顧顏中並沒有回答,他聽著燕十三娘的腳步走遠之後,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遙遠的天空。深邃的夜,沒有繁星,隻有一輪孤月掛在天際。
顧顏中靜靜地看著,他想用這夜的靜寂來平複心中的亂麻。
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縱然自己熟讀曆史,曆史上也從未提及過顧顏中這三個字。
嗬嗬,顧顏中嘴角微微浮起,他想起那一年高考……
他還記得那時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天很藍,微風和煦,他從考場出來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好得可以飛。
他剛走出來兩步,表情突然也凝重了,他正好看到他的好哥們滿臉憂鬱地出來,他本以為是因為那哥們考試沒考好,有些失意,於是便上前去安慰:“怎麼,沒考好。沒考好也不要去想了,忘了吧。”
他那個哥們成績比自己的好很多,他自己都沒考好的話,那自己又會怎樣呢?
那哥們輕輕搖了搖頭,“我考得很好,隻是有些失落。”
他皺著眉頭,頓時沒有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又問:“考得很好,為什麼還失落。”
那哥們緩緩回頭看著他,輕描淡寫地說:“古人十年寒窗隻為金榜題名,我們從小學讀到高中,十二年之久,無數地考卷,每天在題海裏漫遊,就為了這一次高考。這是我們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試。我們千辛萬苦卻看不到這一次做對了多少,錯了多少。”
那哥們說完,繼續往前走。
顧顏中至今無法忘記,那哥們當年的那神情,也無法形容當時的他自己的心情。隻知道當時的感覺還記憶猶新。
作為一個從現代穿越過來的卻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兩年中會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會跟多少事情扯上關係,甚至也許說不定,什麼時候腦袋就搬家了,隻有走一步算一步。
那麼多年過去了,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有當年的心情。不過,今天的他那種心情又出現了。今天的情形,似乎比當年的情形複雜多了。
那一年隻是一個高考,而如今是人生的考試。高考做錯隻不過是考不上大學,而人生的考試做錯,後果是什麼,他確實不知道。
眼下隻有把各種相關聯的事情都想一邊,再綜合分析吧。
他想著翻了個身,兩手枕在頭下,看著天花板,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自己的這兩個女人安排好,如今曾布派人把清樂坊死死的盯著,如果要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曾布一定會做有所察覺,必須找一個合理的理由。
今天雖然說服了曾布,但是曾布說過三日之後要宴請皇上,目的就是要把燕兒送給皇上。眼下,燕兒已經是我的人,恐怕曾布不會再讓燕兒去。
曾布今天那麼快就讓步,想必是事出突然,他並沒有想出應對我的招。
曾布現在處處讓著我,他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我並沒有太大的把握,我得想辦法提高我對他的作用。不然,也許哪天死了我都不知道。
顧顏中想著輕鬆地歎了口氣,暗暗地說: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利用,叫做心甘情願,還有一種被利用,叫求之不得。
但話有說回來了,這次事情是我們壞了曾布的好事,如果曾布他翻臉了,把這筆賬算在我頭上,我又該如何是好。
顧顏中想著從地上突然坐起來,眼下還有兩天的時間,兩天,再找一個舞姬替換燕兒?
“你在想如何應對曾布?”燕十三娘小聲地說道。
顧顏中回過頭,淡淡一笑,說:“怎麼不去休息?”
“我睡不著,心裏沒底。”燕十三娘坐到顧顏中的身邊,“此事都是因我而起,你還是不要管我了。”
“那怎麼行!”顧顏中突然愣了一下,十分驚訝,堅定地說:“男子漢大丈夫連個女人都救不了,還算什麼?再說,你可是我的女人,連我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燕十三娘聽著,低著頭,莞爾一笑。
“燕兒,以你對曾布的了解,眼下曾布會如何處理三天之後宴請皇上,如今讓你再獻舞恐怕不行。不過,我怕曾布想不出別的好辦法,還是會讓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