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敞車上,小易和雷鋒爬上去把被褥拽下來,大家七手八腳幫著把雨水擰幹。
喬安山鼓足勇氣,走上前問道:“你就是雷鋒?”雷鋒立即說:“我是雷鋒。你是……”
喬安山馬上自我介紹:“我是喬安山,從鞍鋼煉鐵廠調來。”兩人好像心有靈犀一點通。雷鋒立刻走上前,向喬安山伸出手:“我從化工總廠調來。”兩雙沾滿泥漿的大手緊緊握在了一起。兩人一聊,哈,巧得很,相差一歲!笨嘴拙舌的喬安山竟說了一句帶有預見性的話:“你屬龍,我屬蛇,今天,龍蛇相會,永不分離。”雷鋒沒時間和他多談:“小喬,我要挑水洗被子了。咱們改日再聊。”說完就跑了。
雷鋒挑著空水桶來到井邊打水,見姑嫂城生產隊的五保戶、牧羊老人呂長太也在打水,趕忙上前:“呂大爺,您老歇著,讓我來。”呂長太是個孤老,60多歲,見了雷鋒,話就多了:“是雷鋒啊!聽工地上的人說,昨兒晚上,你把自己的棉被拿去蓋水泥。傻孩子,你今兒夜裏拿什麼蓋呢?”雷鋒說:“沒關係的。領導正派人幫我拆洗被子呢!呂大爺,你還好吧!生產隊給五保戶過冬的煤分了嗎?”“分了,分了。咳,我這把老骨頭……”雷鋒已把水打滿:“呂大爺,您老還沒吃早飯吧?這是早晨食堂裏蒸的新鮮饅頭,您拿著。”說著雷鋒把倆饅頭塞在他手裏,挑起水就走。這就是雷鋒,一顆善心永遠對弱者開放。
小易在燒水房烘烤棉絮,見棉絮越烤越硬,便請教小於。小於說,凡是經雨水浸泡過的舊棉絮,一烘烤,就會變得硬邦邦的,蓋在身上不暖和,也不舒服。小易著急了:“那雷鋒怎麼辦?去買床新棉絮吧,弓長嶺荒郊野外的,上哪兒買去?向公家要一床,雷鋒肯定不會同意。”她想想,又搖搖頭。小於知道小易的心事,問道:“你有什麼好主意,說出來,大姐可以幫你。”小易說:“也不是什麼好主意。不過,為了讓雷鋒今年冬天睡個暖和覺,也隻能這麼做了。”她輕輕向小於咬耳朵。小於聽了,表情複雜:“把你的新棉絮換給他……”小易趕緊捂住她的嘴:“小心讓人聽見。這事雷鋒要是知道了,他絕對不會答應。他的脾氣,我曉得。他隻肯幫助別人,不讓別人為他做任何犧牲,哪怕是一針一線,何況是一床新棉絮!我……”小於很感動:“小易,你真是個好姑娘。於姐一定為你保密。隻是,雷鋒可別辜負了你的一片真情。”“我沒想那麼多,隻要他夜裏能睡好覺就行。”
小易回到女宿舍,拆開自己的花棉被,取出棉絮,再把雷鋒的藍花包被鋪開,把自己幹淨、暖和、軟乎乎的棉被包進去,一針一線地縫好。然後,到雷鋒住的破土房裏,幫雷鋒鋪床。雷鋒樂滋滋地撫摸著已經縫好的藍花被,頓時好像感覺到了什麼,奇怪地“咦”了一聲:“不對呀,你們說,這棉絮經雨水泡過,是會變軟呢,還是變硬?”陳調度插嘴說:“雷鋒,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耍我們?棉襖進過水,再曬幹,就不暖和了。這在東北,連三歲孩子都明白。你那棉絮淋了一夜雨,不變硬,反而會變軟?誰相信!”說完特地瞟了小易一眼。小易一看,這事要露餡。馬上搶過話頭:“陳調度,你們男人全是外行!不懂。浸過水的棉絮烘幹後,用竹竿使勁敲打幾次,比彈過的新棉花還要軟哩!”雷鋒顯然已覺察出其中的奧妙,隻是他不願說破,以免辜負小易的一片心意:“是不錯。感謝你為我勞累一天,更感謝你能把被雨水淋過的棉絮變得這麼軟和……”本來兩人還要多說一會話。這時,喬安山探進頭來,手裏舉著一封信:“雷鋒,請你幫個忙。”“喬安山,有話直說,別客氣。”“家裏來了一封信—”“沒事,我來給你念。”喬安山說:“念完了還得幫我寫回信。”小易覺得喬安山太不像話:“喬安山,你是得寸進尺啊!”喬安山憨厚地笑了:“小易,你不知道,我沒上過一天學,扁擔橫在地上,是個‘一’字,還得有人教呢!”
雖然有喬安山打岔,但在回宿舍的路上,小易還是喜洋洋的。她在想:“你雷鋒再精明,也有粗心的時候。豈不知我來了個調包計。你的硬棉絮,已經裝進了我的花被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