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情形,少年不由愕然的張了張嘴,他一直以為,日曜閣之內,諸葛清流的竹軒已經算得上是清簡的居所,卻沒想到,這地方,竟然比竹軒還甚有不如,除卻那石砌的外牆,房舍連個像樣的門戶都沒有,簡直已經可以用“破敗”二字來形容了!
更教人驚奇的是,在這近乎露天的茅草屋之中,居然還躺著個男子。
這男子三十來歲,容貌倒很是清秀,隻可惜胡子拉碴,且穿著身泛黃的粗布白衣,顯得有些邋遢。他就那麼側倚在用幹草枯葉堆壘而成的垛上,閉目正對著少年,表情愜意,似乎睡得正香。
少年放出神識,一眼掃去,發現竟然無法看透男子修為,這讓他感到十分詫異。到現在為止,在這日曜閣之中,少年看不透的,就唯有那武聖級別的兩人,除此以外,實力精湛如諸葛清流,他也可以通過神識,瞬間洞悉對方一切。
可這男子,少年百試不爽的神識,才剛剛侵入其體內,便仿佛受到極強的阻滯,竟無法再寸進分毫,著實是怪異非常。
目色閃動片刻,少年躬身,拱手道:“葉師兄,東七院蕭楓,前來報到。”
此人,能夠這樣悠然的躺在西四院,一定便是諸葛清流的親傳弟子,有“天瀾劍客”之稱的葉希。少年雖從未見過葉希,但在大比時,也曾聽聞其名諱。
傳聞,這葉希,乃是日曜閣最早入門的三代弟子之一,其在劍道之上,造詣非凡,早二三十年,就曾奪得三國修武盛會之冠,而自此之後,在閣中,已有許久沒有再動手,再加上葉希為人素來低調,很多弟子甚至都將其給淡忘掉了。
聽到人聲,躺在垛上的葉希,眉頭似乎皺了一下,也不睜眼,慵懶的道:“你的屋子就在隔壁,自己整理去吧,另外,沒什麼事,不要隨意走動......擾人清夢。”
少年還以為有什麼重要緣故,所以不能隨意走動,“擾人清夢”這四個字一入耳,頓時哭笑不得起來。這葉希,還當真是有點意思。
笑著搖了搖頭,少年很識趣的退了出去,走向自己的茅草屋。
兩座房舍相距不是很遠,也就十來丈左右,少年的那一間,同樣沒有門戶,屋子的輪廓雖然已經構建好,但是,內裏一地狼藉,枯黃的稻草、樹葉鋪滿整間,其中空無一物,倒是在圓木搭就的梁上,破開好幾個拳頭大小的洞,抬望眼就能看到天上流走的白雲。
少年苦笑,內心倒並不怎麼介懷,對其而言,這些外在的環境,並非至關重要,以往的苦修時光,似若奧斯山脈內的那片雷澤地帶,他都呆過,現如今,能夠有一片稻草遮頭,其實已經相當不錯。
當下,少年武脈之內靈流貫通,右袖一卷,地上的幹枯稻草即刻輕揚而起,飄向角落。
少年目光一閃,手中動作不停,衣袖連連拂出,煙塵滾動間,很快,屋內所有稻草樹葉全部聚集在一起,堆成簡易的床垛。
做完這一切,少年看了一眼正對著院外、空空如也的門戶,眉頭微微皺起,旋即,咬破右手食指,用鮮血隔空畫出一個字符,反手擊出。
字符一閃,無聲息沒入地下,刹那間,沙沙聲響起,無數細小的泥土,懸浮飛起,眨眼的功夫便聚合成一麵尺厚的門牆,將入口封死。
四周光線暗淡下來,少年沉吟片刻,又在門牆上方開出一個天窗大小的洞,這才走向屋子正中,閉目坐定,開始新一輪的武竅衝擊。
歲月如梭,季節輪轉,時光匆匆而逝。轉眼,已是清秋時節。
這一日,幾道人影聯袂而來,緩步行入西四院內。這幾人,分別是慕容娉婷、唐青、林奕、韓青莫,以及唐婉。
這幾人,均是第一次來到西四院,在見到眼前的破敗光景之後,皆露出怔怔表情。
慕容娉婷最先回過神來,眼睛看向一間茅草屋,此刻,葉希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垛上,依舊還是那副麵孔,仿佛根本沒有發覺有人闖入到自己的地盤之內。
這神色,卻令得前者忍不住沉下了俏目。葉希此人的名頭,慕容娉婷從來都很清楚,也一直很想與對方一較長短,可惜,久未能如願。
一則,距離上一次出手,已經過去數年,葉希再也沒有走出過西四院,慕容娉婷身為女子,也不好亂闖男修居所;另一方麵,諸葛清流曾經下令,任何人不得擅闖西四院,做出挑釁葉希之行為,否則,便要受逐出日曜閣之責。是以,對於葉希,心存戰念的弟子倒是有不少,不過,誰也沒那膽量僭越,慕容娉婷自然就是其中之一。若非此次情況不同,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得見葉希本尊。隻是,此次一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