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能再過這種躲躲藏藏的日子了,格萊斯頓先生失敗了,他辭職了。維多利亞在最後一次召見他時,對他很有禮貌,但是除了這種場合應有的禮節外,隻對他說了一句私心話,大意是說,格萊斯頓先生,你該好好休息休息了。他遺憾地記得,在1874年的那次召見中,女王是如何信任他,相信他是國王的支持者。但是他對這種變化並不驚訝。他在日記中寫到,“她的思想、她的看法,從那一天起就發生了嚴重的變化。”

這隻是格萊斯頓的看法;但是大多數民眾並不同意他;在1886年的換屆大選中,他們表示與維多利亞的政見一致,不再顧慮地方自治——可惡的行為——的鼓吹者,支持索爾茲伯裏勳爵上台執政。維多利亞對這一結果非常滿意,心中充滿著新的樂觀精神,再次煥發了活力。她的生活習慣突然之間也發生了變化:改變了以往退隱的生活。過去在迪斯雷利的說服下,她隻是間斷性地參加社會活動,現在她全身心地積極地參與到社會活動中。她出現在客廳,出現在音樂會,出現在閱兵台上;她建立基金,去利物浦參加國際會展開幕式,在暴雨中乘車穿過大街,受到民眾的歡呼。她走到哪裏都會受到熱烈歡迎,因此她非常高興,同時開始喜歡她的工作了。她拜訪了愛丁堡,在這裏,她受到如同在利物浦一樣的熱情歡迎,甚至比在利物浦時更熱烈。在倫敦,她到南肯辛頓去參加殖民地和印度博覽會的開幕式,這一儀式特別隆重,軍號長鳴後,女王駕到,隨後唱起了國歌;女王坐在一個璀璨的寶座上,親自答謝代表的致辭;之後,女王站了起來,以君王的尊嚴向前走去,一邊還頻頻屈膝,答謝現場觀眾。

1887年是她即位50年,因此在6月舉行了盛大的紀念儀式。維多利亞被達官顯貴們圍著,後麵跟著一群外國君主和王室成員,他們駕車從熱鬧的首都大街上穿過,到威斯敏斯特教堂向上帝禱告謝恩。在這全國歡慶的時刻,過去的一切不愉快和矛盾都一掃而空。維多利亞女王,既被稱做國民的母親,又被稱做帝王的象征,她以雙倍的熱情來回報國民們的感情。她知道,她也感覺到,英國和英國人民以某種奇妙而簡單的方式隸屬於她。狂喜、喜愛、感激、深厚的責任感、無限的光榮——這是她的感受;此外,還有其他東西為這些感受增添光彩。最後,在經過漫長的歲月後,快樂又回到了她的身邊,雖然是片刻的,甚至是嚴肅的,但卻是實實在在的、真實的。這種久遠的感覺再次溫暖了她的內心。當儀式結束,回到白金漢宮時,有人問她感覺怎麼樣,她說,“我覺得很累,但是很快樂。”

就這樣,經過了一天的勞碌和風暴後,漫長的夜晚來臨了——溫和、寧靜、閃著金色的光芒。一種無可比擬的成功和崇拜之情籠罩著維多利亞的晚年。她的勝利是一種更大勝利的總結——一個國家登峰造極的繁榮。維多利亞兩次大慶之間的輝煌燦爛,在英國曆史上是無法比擬的。看來,聰慧的索爾茲伯裏勳爵的建議,不僅給英國帶來了財富和力量,而且還帶來了安全。英國安定下來,享受著穩定的繁榮發展。自然,維多利亞也安定下來了。她是這個機構的一部分——好像是基本的一部分——一個固定的裝置——國家大廳裏不可動搖的餐具架,如果沒有她的話,1890年舉辦的盛大宴會會失去光彩——那些餐桌上的美食,還有莊重的音樂,將會有一半失去色彩。

維多利亞的生活與她周圍的事物越來越和諧了。漸漸地,艾伯特退下去了。不是說他被忘記了——這是不可能的——而是由於他的逝世而留下的空虛不再那麼難熬了,甚至,最後不再那麼顯而易見了。維多利亞終於可以抱怨壞天氣,而不至於想起她“親愛的艾伯特總是說,我們不能改變它,隻能順應它”。她甚至可以好好享受一頓早餐而不想起“親愛的艾伯特”是如何喜歡奶油蛋糕。既然艾伯特的形象逐漸退去,那麼他的位置自然也會由維多利亞自己來填補。多年來,她的生命一直圍著一件外在物而旋轉,現在,她改變了方向,開始以自己為中心了。必然如此:她在家庭中的地位、公眾事務的壓力、不屈不撓的責任感,使其他一切都成為不可能的事情。她的自我,要求得到自己的權利。隨著年齡的增長,周圍的人對她更加順從尊重了;她性格的力量充分表露出來,並以一種強硬的方式強加給周圍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