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湧上心頭,還沒等他接著想下去,一陣怪異的歌聲從臥室傳了過來。他起身回去找到了聲源,是放在枕頭底下的,和那個女孩一模一樣的電話發出的聲音。
他試探用手指點了點接聽,裏麵果然傳來了說話聲:“老板,我是阿城。公司有一份重要的文件需要您簽閱,我已經派司機去別墅接您,打擾了您和茶茶小姐的約會,真是萬分抱歉啦!”
原來那個女孩叫茶茶,皇甫雋模糊的嗯了一聲,對方就掛斷了電話。他無意中看到了電話上顯示的年月日,2017年8月!他的眉頭頓時狠狠皺了起來,如果這個小東西顯示沒有錯的話,自己這是到了一百年以後嗎,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後知後覺的解開衣服,查看自己的傷口。胸口這裏不是中槍了嗎,為什麼沒有疤痕?難道不止到了一百年後,連這個身體也不是自己的了嗎?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司機已經到了。他和茶茶打過招呼,就離開了別墅。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來消化這些。茶茶無可奈何,隻能自己去了車庫,把更大的那個皮箱拖上了樓。
整理完衣服,她看到了昨天自己在玲瓏天外撿到的那個奇怪的“小財神”頭飾。可惜了,上頭的珠子都不值錢,她隨手把東西扔進了床頭櫃裏。
就這樣陰錯陽差之下,皇甫雋錯過了找到靳千珒的唯一線索……
他接連幾天都以公司有個重要項目為借口沒有回別墅,一直住在辦公室的休息間裏。短短幾天,他就弄明白了很多事情。
現在他這個身體的名字叫做皇甫鐫,是個很有錢的老板。那個茶茶是他青梅竹馬的女朋友,五年前去了英國念書,剛剛回國。不過她的父母都還在國外,所以皇甫鐫才讓她搬進了別墅。他們已經準備訂婚了,那份堪稱奢華的訂婚策劃方案,就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皇甫雋根本不關心所謂的公司業務,他想不明白,老天這樣安排是要做什麼。他也很想知道,慕容淵和聶天青他們後來究竟怎麼樣了。然而查遍了網上,也沒有找到任何人的相關線索。他甚至跑了上海很多地方,卻連玲瓏坊的舊址都沒能找到。他們那一群人,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似的,半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若不是一身功夫還在,他幾乎要懷疑那隻是自己做了個太長太真的夢。這幾天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圖書館,想要在書裏尋找些線索,仍然一無所獲。
他悵惘的穿梭在成排的書架間,修長的手指在一排排或新或舊的書脊上劃過。從古代史到近代史,從唐宋元明清到民國,長的似乎沒有盡頭。陽光斜斜的照過來,給書本鍍上了一層古老而莊重的光輝。他忽然覺得自己像一粒懸浮在曆史長河中的塵埃,最微弱的氣流湧動,都能將他的命運吹的偏離軌道,麵目全非。
接著,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本嶄新的《牡丹亭》上。不知道為什麼,他把書抽出來,打開了第一頁,那段熟悉的題詞就映入眼簾:“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他喃喃自語:“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是死而複生了,可我的千珒呢,我的千珒在哪裏……”說完一滴眼淚順著他的眼角,貼著鼻梁,安靜的滑落。
等了他好幾天的茶茶,終於按捺不住,讓司機把她送到了玲瓏天。秘書卻告訴她,總裁去了圖書館!她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天天跑圖書館,皇甫鐫以為自己是在上大學嗎?得知他晚上會回來,茶茶幹脆坐在了他的辦公椅上等著。
天黑以後,皇甫雋才回了玲瓏天。看到茶茶的那一刻,他有點驚訝:“你怎麼來了?”
茶茶瞬間噘起嘴巴:“我才剛回國,你就把我自己扔在家裏好幾天,連一個電話也不給我打。你總說公司忙,可你有時間整天泡在圖書館,卻沒有時間陪我吃一頓飯。”說完她就低下頭,自顧自玩起了手裏的玩偶,等著皇甫鐫來哄她。
可皇甫雋的目光已經牢牢被她手裏的東西吸引住了,如果不是有著絕佳的自製力,他幾乎要一把將東西搶過來——那是千珒的“小發財”!
他盡量控製著急促的呼吸和心跳,聲音平穩的問:“你手裏的小東西挺可愛,能給我看看嗎?”
茶茶完全沒想到他會蹦出這麼一句,那天這東西他也看到了,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怎麼今天又誇可愛了?她覺得皇甫鐫最近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正在疑惑,對方已經輕輕把東西從她手裏拿了過去,然後細細的摩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