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後,拿破侖搬到一所名叫“長村”的新住宅。房子坐落在海拔1730英尺的高地上,空氣清爽,在這塊點綴著桉樹的平地另一邊,延伸著寬達一英裏半的跑馬場。
為了杜絕拿破侖逃跑的任何一個微小機會,英國人采取了森嚴的警戒方法。拿破侖被限定在周界約12英裏的一塊三角形地帶。在這一範圍內,他可以自由活動;但在此界外,布置著一連串的哨兵。拿破侖一夥的來往信件也都必須由代總督審查。
在海島附近的海域,有兩艘英國戰艦不斷巡遊,任何外國船隻都不準在該島附近停泊。如果有船隻因重大災難而不得不停泊時,也不準任何人上岸,英國戰艦還會派遣一名軍官和一對人馬上船,嚴密監視船上人員的一舉一動,防止他們與島上聯係。
一個習慣於指揮千軍萬馬馳騁疆場的人,突然間被囚禁在這個遠離大陸和世人的孤島上,在英國人的嚴密監督下生活,其精神折磨和痛苦可想而知。拿破侖不甘心順從英國人強加給他的種種限製,更不願忍受孤島上枯燥寂寞、無所事事的囚徒生活,從1815年到1821年間,他多次向英國政府提出抗議。但英國內閣一直都佯裝不知,不給拿破侖任何答複。
隨著長年累月日複一日的時間推移,拿破侖一夥人的生活變得越來越暗淡。他身邊的人有幾位也耐不住寂寞苦楚,終於離他而去了。最先離開的是拉斯卡斯,他回到法國後,將拿破侖口授的《回憶錄》和日記進行了一番精心整理出版,結果撈了一筆豐厚的稿酬。第二個離開的是古爾戈,再接著是醫官奧默阿拉等人。拿破侖的生活變得更加單調而又乏味,他的身體狀況也越來越差,並且經常患起病來。
1820年末,拿破侖的病情加劇,精神也越來越差。他經常幾個小時沉默不語,忍受著來自胃部的劇烈疼痛。
1821年1月,拿破侖試圖用體操來製服疾病,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力不從心,體力也在迅速下降。3月,他身體上的疼痛發作得越來越頻繁,還經常發燒、嘔吐。這些病痛折磨得他苦不堪言。但他拒絕英國醫生給他開的藥,他大叫著:
“我不吃藥!既然英國要我的屍體,我不會讓他們久等,我現在用不著毒藥就可以死去了!”
(五)
1821年4月13日,拿破侖開始口述他的遺囑。盡管病痛在折磨著他,他還是字斟句酌,反複推敲。他在遺囑中寫道:
50多年前,我生於羅馬教會的懷抱,死也屬於這個教會。我希望我的遺體安葬在塞納-馬恩河畔,讓我在我如此熱愛的法蘭西人民中間安息。
我對於我最親愛的妻子瑪麗·路易斯是感到滿意的,直到臨終時刻都對她懷有最深厚的感情。我請她悉心保護我的兒子,他從孩提時代開始,身邊就布滿了陷阱。
我囑咐我的兒子,千萬不要忘記,他身為法蘭西皇子,決不能成為壓迫歐洲人民的執政者手中的工具,也永遠不要以任何方式對抗和損害法蘭西。他應該牢記我的座右銘:一切為了法國人民。
我因遭受英國寡頭政治及其雇用的劊子手的謀害而過早死去,法國人民遲早會為我報仇的。
我之所以會失敗,乃是由於我的部署馬爾蒙、塔列蘭等背叛所致,但我決意寬恕他們,願法蘭西的後代子孫們也同我一樣寬恕他們。
4月14日和15日,拿破侖都在口述他的遺囑。他決定將自己2億法郎的財產分為兩半,一半留給曾在他的旗幟下戰鬥過的軍官,以及他記憶所及,在他的事業早期階段為他服務過的人們;另一半捐給1814年和1815年遭受入侵的法國各省市。
4月16日,拿破侖勉強起床執筆,將這份遺囑重新抄寫一遍。
5月5日,是拿破侖生命中的最後一天。這一天,他不停地呻吟著,顯得異常痛苦。他的健康狀況已經崩潰了,私人醫生束手無策。
下午5點50分,拿破侖停止了呼吸。一顆偉大的帝王之星就這樣劃破長空,悄然隕落了。
1821年5月9日,即拿破侖去世的第四天,他的隨從人員按照拿破侖生前的吩咐為他舉行了葬禮。在禮炮的轟鳴聲中,拿破侖的棺木被徐徐下葬在聖赫勒拿島上托貝特的山泉旁邊。在這幽靜的峽穀深處,幾棵垂柳掩映著一淙溪水,秋海棠、美人蕉競相開放。拿破侖,這位一度叱吒風雲、有功也有過的蓋世英雄,靜靜地長眠在這些鮮花綠葉之下。
拿破侖死後3年零4個月,法國波旁王朝再度覆滅,取而代之的是七月王朝的國王路易·菲利普。他順從了法國人民的呼聲,在旺多姆圓柱頂上重新豎立起拿破侖像。法國人民長久以來壓抑著的對英雄的哀思之情噴薄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拿破侖熱以鋪天蓋地般的勢頭席卷法國。
19年後,在法國人民的強烈要求下,在征得英國人的允許後,法國國王路易·菲利普派兒子儒安維爾親王親自乘軍艦前往聖赫勒拿島,接回了拿破侖的遺骨。
1840年12月15日,巴黎人民滿腔熱情地為拿破侖舉行了隆重的接陵儀式。數不盡的人群冒著嚴寒,迎著風雪,護送著靈柩前往塞納河畔的榮軍院,為這位法蘭西不朽的英雄送別。
拿破侖的遺願終於得以實現。從此,他以一個老兵的身份安息在塞納河畔,安歇在他熱愛的法國人民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