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立馬跑過去理論:“你怎麼可以這樣啊!我們剛把水引到田裏,你就給堵住了,你家需要水,我家就不需要了啊?”母親說著就開始鏟開堵在水溝裏的泥石。
“對啊,你家需要水,我就不需要水了嗎?再說,本來就輪到我家了。你急什麼啊急?”痞子理直氣壯地說到。
“我家來的早,誰讓你來晚的,你不用的時候能不讓我用啊。”母親斜視著痞子。
“那現在我來了,我就要用怎麼著!水是你家的嗎?”說著就推了母親一下。
母親和他打了起來。父親也趕緊走了過來,但當他趕到時,母親已被痞子用石頭打中太陽穴暈倒。父親責怪了那人幾句但不敢與他過多糾纏,隨後就將母親背回了家。
回到家中,父親將母親放在床上,用力掐母親的人中穴。母親醒來後,眼中逐漸充滿了淚水,她抱著睡夢中的我,委屈地說“這人怎麼可以這樣不講理啊?”
“哎…那種人別惹他,咱也惹不起他。以後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澆地。”
母親還是會經常到地裏幹活,與土地打交道。因為她不放心父親,知道父親經常偷偷去打牌,即使幹農活也愛偷工減料。閑暇時,母親則會在家為我做點衣物。母親的手藝很好,她會在衣服和鞋墊上繡一些花草鳥魚,然後在下麵繡句祝福的短語。她的好朋友也會經常來向母親請教。
“雪梅,我去地裏看看,你在家為咱兒子做一件衣服。”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父親一個人拿著鐵鍁走去家門。
不一會兒,母親的好朋友劉紅來找母親一塊去西市買些布料。母親就抱著我一起去了。蘇莊有兩個集市,分別因其所在方位被命名為東市和西市。東市是商人定點收購糧食和獵物的地方,西市則是附近三個村落居民來購買生活用品的定期集市,去西市就叫趕集。我們在西市轉了一個上午,貨攤上的商品琳琅滿目。但母親和劉紅一起又說又笑回家時,隻買了些黑色尼龍線和布料。看著滿街的攤位,滿攤位的商品,又有多少人能不動心,特別是女人。也許對於農村婦女來說,生活遠遠勝過做一個真正的女人!
回到家中後,母親匆匆用柴火燒了中午飯。在生活中,母親總有忙不完的活。早上,天空還沒有一絲要亮的跡象,母親就已經悄悄起床。她要給我們做早飯炒菜,也要給豬圈裏的母豬喂食,要提起一桶一桶裝得滿滿的水和飼料隔著高高的柵欄倒進食槽,也要走過崎嶇不平的狹窄山路去田間看看有沒有他家牲畜糟蹋自己的莊家。而在上午,大家吃過飯後,母親還要刷洗碗筷,要趁著涼爽的氣息去田間除草殺蟲,要在陡翹險峻的土坡壁壘和荊棘叢生的荒野地頭收割雜草作為豬料。也許午餐較重要,母親會將飯做的好一點,會不停的提醒我“要吃飽,孩子。”到了下午晚上,母親依然停止不住她的雙手。她可以在冷水中長期浸泡自己的雙手清洗衣服、拆洗被祿,哪怕寒風吹過。她可以無數次的穿引針線為全家做衣服、布鞋、鞋墊。誰說女人是嬌弱的,在母親身上我從來沒看到過!是何種原因讓她變得強大,是生存、生活還是愛?假如有一天,假如有可能母親被問到“作為一個女生,你覺得幸福嗎?”我想母親隻會毫無顧忌的開懷大笑。母親的笑點可以很低,也許僅僅是因為有人向她提問而好奇發笑,但不大可能會深度思考相關的問題,生活讓她根本來不及。
父親拿著鐵鍁回來,鐵鍁上還有些泥巴。父親洗了洗手說:“我把田裏的一些草處理了一下。咱的莊家今年長得真好!”
“咱的莊家再不長好,咱就該要飯了,每到過節前都會有那麼多要債的。哎…都快瘋了!還要不要生活了!還有那麼多是你打牌借的,我都不知道,你自己想辦法還,我可不管!”母親想到父親在外麵借錢賭博就來氣,她將地上的盆子狠狠地踢到一邊,把正在玩玩具的我嚇了一跳。提起債主到家裏要債,我總是能感到一陣心酸,但卻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