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酒泉城的文學地標(1 / 3)

酒泉城的文學地標

特別推出/人文酒泉

作者:開山

東迎華嶽:日月經天,山河攬勝,金風挾雨,紫氣裹雲,有一種大氣之美;南望祁連:雪峰巍峨,鬆林疊翠,冰川融水,穿峽出穀,有一種壯麗之美;西達伊吾:絲路漫漫,雄關重重,路遙人遠,長歌萬裏,有一種雄渾之美;北通沙漠:茫茫戈壁,片片綠洲,討賴繞野,弱水北注,有一種遼闊之美。

酒泉城鼓樓的這四幅門額,言簡意賅地說明了古代酒泉在中華版圖中的戰略地位和獨特文學地標。這是因為,酒泉城作為西北地理上的十字路口的地位,也就成了一個古代各民族交往的十字路口,一個各種文化交彙的十字路口,一個曆史與現實交彙的十字路口。荒沙漠漠,亙古荒涼,酒泉城巍然屹立,他敞開著博大的胸懷,接納著絲路上東來西往的使者商賈,披閱著關內外的雷電風雨,傳遞著天地間的文脈氣血。

酒泉城,雄居中西陸路交通要衝,是古絲綢之路的重鎮。祁峰遙對,討河環繞,金泉瀲灩,綠色空靈,長街縱橫,深巷幽靜。究其曆史,大致是始於漢,盛於唐,衰於宋元,擴於明,續於清。在我看來,酒泉城的曆史和文學地標,當從趙家水磨遺址說起。在酒泉城還沒有修建之前,酒泉一帶當是誰的天下,誰的家園?曆史沒有留下多少文字性的記載,也沒有留下多少口頭性的傳說。隻是在討賴河北岸土崖斷壁下,留下了一層厚重的灰質層。考古學家從這裏發現了大量的獸骨,木炭、灰紅褐諸色陶片,采集到了骨匕,石臼,殘石斧、石紡輪。透過曆史的塵埃,看到了一種新石器晚期西羌、烏孫、月氏等遊牧部落文化。

月氏人最初分布在中國西部的武威、張掖、酒泉、瓜州、敦煌等地,祖輩均以遊牧為生。討賴河北岸的趙家水磨一帶,就是他們的一處繁鬧的居地。居住著幾個或者十幾個部落,成千過萬的人口,在這一帶狩獵、遊牧、農耕,過著他們所理想的日月。討賴河畔的早晨總是炊煙嫋嫋,香飄四野;中午騎馬射箭,歡聲四起;下午牛羊歸圈,雞犬跳躍;夜晚篝火映空,塤聲悠悠。如今那北大崖頭夾層的灰質物,就是那段曆史和文化的積澱,就是酒泉最初的影子。

大約在公元前177年,匈奴人在冒頓單於的統領下,西侵酒泉敦煌一帶月氏人的居住地,月氏人遭受到沉重的打擊和徹底的失敗。匈奴人殺死了月氏王,並割下他的頭顱當作酒杯使用。受此奇恥大辱,月氏人向西遷徙。從此,討賴河兩岸就變成了一片荒原。以後,經過討賴河洪水的無數次泛濫,把月氏人生活過的遺址深深地埋在土層下麵。又經過河水的長期衝刷,討賴河北岸成為了斷崖殘壁,月氏人的遺址就出現在了北大崖頭的橫斷麵上,形成了厚厚的夾層。

這就是曆史,這就是酒泉建城之前的文學地標!

漢武帝在河西設四郡之後,酒泉是第一個建城的,其規模有多大,結構有什麼特點,因為沒有史書的記載,人們也不好猜測。隻知道因戰爭的破壞,洪水的衝刷,地震的摧毀,酒泉古城城址多有變遷。漢代的酒泉城就是毀於地震,早已蕩然無存。東晉時的酒泉雖屬前涼,但早已是有建置無城池的一個荒涼的地方,曠日持久,百姓沒有安全感,朝廷也不放心,況且外族隨時都有入侵的可能。於是,在這種情況下,便有了謝艾築酒泉城之舉。

謝艾,甘肅敦煌人,十六國時前涼名將,才兼文武,精通《春秋》。他武能率五千銳卒,斬五千級首,收突襲之效,護國有功前涼張重華立封謝艾為福祿伯。公元347年,又發生了一場戰爭。張重華以謝艾為使持節、軍師將軍,率步騎三萬,進軍臨河,成為謝艾一生中最經典的一戰。戰後,謝艾得到張重華的重任,卻也再次讒害,仍遷任酒泉太守。這一次遷任,長達八年之久。謝艾也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他以酒泉為舞台,確也幹了一番事業。同時,又寫得一手絕好文章,在當就被人們稱頌。以致後世的《文心雕龍》提到過他的奏疏,《隋書·經籍誌》收錄過他的文集。

謝艾當不成太平官,便奏請朝廷,在地震廢墟上重建酒泉城。中國城的發展,主要是政治和軍事的需要。一個地方一旦被選擇為行政中心 ,就可以修築城池。由政府出錢,百姓出力。如果毀損了,還可以重建。這樣,謝艾重修酒泉城,也就不是一件難事。謝艾重築的酒泉城,麵積並不大,大約是現在鼓樓以西的西半城。《重修肅州新誌》載,酒泉舊城,隻有3裏317步。城垣土築,東西寬630米,南北長950米,麵積0,6平方公裏。

由於“河山襟帶”的地理位置,酒泉為交通要衝和兵家必爭之地。在曆史上,就是這樣一座小小城池卻也經曆過驚天動地的大考驗,出現過多少英勇的守城將士,創造過多少載入史冊的悲壯故事。十六國時,很有生氣的西涼王國,曾遷都酒泉城,喧赫一時。後來,西涼被北涼所滅,北涼軍便血洗酒泉城,死人上萬,屍骨堆滿大街小巷。

公元572年秋天,突厥軍隊進攻酒泉城。酒泉軍民因寡不敵眾,緊閉城門,拚命死守。同時,燃起了求救的烽火。突厥軍隊破城心切,使用雲梯登城,情形萬分危急。這時,有人急中生智,把石油潑向攻城之敵,緊接著投下火種,一時間風助火威,火借風勢,迅速蔓延,城外一片火海,連敵人攻城的雲梯也給燒了。突厥軍隊措手不及,急忙用水滅火,反倒是像火上澆油,火勢更為猛烈,燒得敵軍焦頭爛額,狼狽不堪,隻好大敗而歸,酒泉城得以保全。

到了唐代,酒泉城早已頹毀。《舊唐書·王方翼傳載》:“王方翼並州祁人,永徽中五遷肅州刺史,時州城荒毀,又無壕塹,數為寇所乘。公元763年以後,吐番政權占據酒泉,五代時又為回鶻族奪取。唐代詩人王維《隴西行》寫道:“十裏一走馬,五裏一揚鞭。都護軍書至,匈奴圍酒泉。關山正飛雪,烽戍斷無煙”,就是說酒泉曾是兵家必爭之地。著名邊塞詩人岑參屢次出塞,到河西等地。所寫《酒泉太守席上醉後作》,熱情洋溢地描述當時的生活場景,寄寓著思鄉之情。

宋代,黨項族在我國西北地區的割據政權首領李元昊,率兵攻克瓜、沙、肅三州,升肅州為蕃和郡,為西夏重鎮。西夏黨項族統治三州曆190多年,農、工、商、文、醫、宗教得以全麵發展,成為“民物富庶,與中州無殊”的農業高度發展的地區。期間契丹人攻入過酒泉城,盡浮其民而去。1226年4月,蒙古兵攻西夏。成吉思汗率兵先去攻打瓜,沙兩州。遭沙州守兵假降伏擊而失利,轉攻酒泉。酒泉為西夏重鎮,重兵把守,鐵木真圍城數日,內心十分焦慮。恰守城者為蒙古千戶昔裏鈐部之兄舉立沙獻城,親眷得免死者106戶,歸其田業。封其子阿沙為肅州世襲達魯花赤。其餘城民,盡皆誅戮,又是一場血光之災。後來馬可·波羅到達酒泉之時,雖然戰亂初定,酒泉一帶已看不到當年那種“地饒五穀,水草豐美,河西殷富”的景象,但卻也“各族雜居,中外各地商賈穿梭,胡風蕃俗盛行”。

明代剛剛登上皇座的朱元璋,深知“打江山不容易,守江山更難”的道理,於是想了個“高築牆”的主意。在這樣一個大背景下,酒泉城又得以擴建。當時負責修城的是肅州指揮僉事裴成,於東城外又展築4裏80步。新舊城周圍共8裏3分,高2丈5尺,厚一丈。東、南、北有3門,月城3處,城樓3座,護城河8尺寬,兩丈深。將巡邏、了望、打更之用的譙樓,遺置於城中心。利用黃土夯基座,開通南北兩個基座洞門。從此有了東進西出,南來北往,四通八達之便利,譙樓改名為鼓樓。明成化二年(1466年),又增築東關廂土城,內有酒泉驛遞所急遞鋪。明萬曆年間,再次磚包酒泉城牆。

世之築城,必建譙樓。此乃漢之遺風。譙樓者,謂門上為高樓以望也。譙樓內每懸巨鍾,昏曉撞擊,使臣民聞之而生警惕之心。天下晨昏鍾聲,數皆108,而聲之緩急、節奏,隨方各殊。酒泉城頭,三麵也有譙樓,每逢五更,守城戍卒便吹起螺角(民國改為軍號),催人早起。時或冬夜,晨星寥落,寒風呼嘯,螺號嘟嘟,一片邊塞嗚咽之聲。清人黃文煒釋曰:“酒泉城,東、南,北三麵皆為譙樓,每將曉,戍卒奏角,一以驚眾戍之晏安,一以懾外人之窺者見。然此角之奏,正是月欲落而天將曙,井煙起而群鳥飛,有可取者”。

古代以鼓樓為中心的酒泉城有東、南、西、北四條畢直寬敞的大街,東、南、北三條大街直通城門,與城外大路相接,唯西街沒有城門。明代的酒泉城,東城門為“祿福門”,南城門為“金墉門”,北城門為“鎮朔門”。

作為一個酒泉居民,我有一個改不了的習慣,清晨總要去鼓樓前,迎著東方紅暈晨練。傍晚的散步也是繞過鼓樓,再向四條大街走去。平時,走遠走近都要從鼓樓前經過,幹這幹那都離不開鼓樓。購物,有鼓樓下的商場商廈;餐飲,鼓樓前的餐館飯店,似乎鼓樓早已成為酒泉人的生活的一部分。

沙漠、綠洲、戈壁、風沙、大雪、駝鈴,峻拔的白楊、雄偉的鼓樓,構成了絲路酒泉特有的風情。鼓樓城樓巍峨輝煌,拔地擎天,巍然聳立,氣勢磅礴,雄偉壯觀。鼓樓位於東南西北四條大街的結合部,位置優越適中,附近人口稠密,店鋪薈萃,商業繁榮。登鼓樓平台,眺望四周,全城亭、台、寺、觀盡入眼底,令人心曠神怡。每當夜幕降臨,明月初升,暮鼓晚鍾使人如癡如醉、漸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