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汐扶起榻上的女子,把剛煎好的藥送到她的嘴裏。
“師父,別擔心,師母明早就能醒”夢汐看著一臉倦容的夜絕說。
“汐兒,你一夜沒睡去休息吧!”
“不急,我給你看看。”夢汐說,夜絕本想拒絕,無奈夢汐的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脈。隻見夢汐的眉深深的皺了皺,許久之後,她才開口:“為了她,你耗盡內力值得嗎?”
夜絕無奈的笑笑:“還是瞞不過你……”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汐兒,你知道嗎?感情的事從來都沒有值不值,隻有願不願……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溫暖,即使不得相見,隻要知道她安好,知道她和我一樣生活在同一片天底下,就是幸福……”他看向榻上的女子,目光裏的綿綿情意仿佛能融了世上的一切。
“你先下去吧,我陪陪她”夜絕頭也不回,盯著那女子。
“好,那我先下去了”夢汐說著便要從夜絕背後走過,她快速的一抬手,點了夜絕的睡穴,扶著他和榻上的女子躺在一起。“師父,你也需要休息”然後輕輕合上房門,出去了。
夜,靜得可怕,夢汐躺在床上,一直在思索夜絕的話,“到底什麼是愛?值得為了它而放棄自己嗎?”她在深思中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夢汐打開房門,隻見冰雪已經融化,隻有星星點點的殘雪在角落裏苟延殘喘,她端著藥推開夜絕房門時,隻見他拉著那女子的纖手,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女子恬靜秀麗的臉和他脈脈的眼眸上,不知是她的寧靜還是他的溫情,讓夢汐覺得異常溫暖,。那女子原本蒼白的麵龐被朝陽染上了紅暈,變得楚楚動人,這時隻見女子在昕微的陽光中慢慢睜開她的眼,長長的睫毛在光影中閃著微微的光,她迎上他的目光,衝他明媚一笑,隻是淚從她,亦從他的眼裏無聲滑落……
日子一天天過著,隻是夜絕把藥廬交給了夢汐,不再管這些的瑣事。他扶著女子,躺在樹下的躺椅上,輕輕的給她蓋上被子,而他自己則在最近旁的石椅上坐下,雙手撫琴,二人四目相對,悠揚的琴音飄灑在山林間,石桌上放著一壺熱騰騰的茶,兩隻琉璃茶杯,一直從日出坐到月起……
“所謂的長相廝守便是如此吧!”夢汐想。隻是,他們越來越虛弱的身體卻在殘酷的提醒著他們,相見之後就是永別。他們多相守一天,離死亡就更近一步。轉眼,新年過去了,而他兩的歸期卻越來越近。
“汐兒,過來一下……”夜絕虛弱的喊。
“師父,有什麼事嗎?”
“汐兒,你知道的,我和你師娘時日無多了,這是我自己作的琴譜,或許對你會有幫助”。
“謝師父……”夢汐接過琴譜,“師父,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的”
“那就好,隻是……汐兒啊……你別總把自己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角落……會很孤寂的……”他頓了頓說“我怕以後都喝不到汐兒釀的桃花酒了,趁現在把前年埋的桃花酒開了吧”
夢汐拿來三個杯子,把剛挖出來的酒倒在杯子裏,夜絕拿起一杯,遞到女子麵前,她笑笑的接過,夜絕自己拿起一杯,剛送到唇邊“汐兒,我給你父母寫信了,我和你師娘走後,你就回夢府吧!那才是你的家……他們才是你的父母……”
夢汐沉默了一會兒,“好,聽師父的”
“隻是汐兒,以後若是有空,一定要回來看看……”夜絕看向窗外“五年前你親手種的桃花如今又開了,隻是來年的桃花酒不能一起喝了……若是可以,到時在桃樹下,為師父和師娘斟一杯吧……”夢汐低頭,清淚融進了桃花酒杯盞裏,化去。
桃花原是柔柔的溫暖,為何釀成酒入喉卻是如此的苦冷入愁腸。
酒過三巡後,夢汐朝二人跪下“爹娘在上,受女兒夜曦一拜,我姓夜,黑夜的夜,名曦,晨曦的曦”她一字一句的說。
“好,好……我夜絕有女如此,此生無憾矣”
收拾完杯盞,夢汐退了下去。
“絕,汐兒很像你……隻是,你有我,可她呢?”女子偏偏躺在也覺懷裏的頭,憐惜的說著。
“以後她一定會遇上一個可以溫暖她人生的人”夜絕淡淡的說。
夜色緩緩散盡,夢汐被一陣鳥啼聲喚醒,推開窗戶,窗外的桃花開得比昨天還要豔烈,團團錦簇繁華,朵朵美如煙霞,她打開門,隻見夜絕靠在桃樹下,懷裏抱著那女子,東風吹過,他們的發絲在風中輕輕揚起,滿樹的花瓣落在他們素白的衣上和旁邊他常彈的長相思古琴上,美得像誤入凡塵的神仙眷侶。
夢汐輕輕走近,觸了觸他們的鼻息,手無力的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