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璃嘉定三十年十月,龍騰百萬大軍開赴滄州城下,將滄州團團圍住,而守城將領夜闌麾下除卻少量滄州親兵,手裏便沒了一兵一卒,滄州岌岌可危……
同月十一日,龍騰將領遞來戰帖……
夜闌取下綁於箭上射在城門的戰書,緊緊的閉著眼,仿佛看不到那張揚有力的字樣便可以化險為夷似的……
滄州一旦被破,龍騰百萬雄獅便會長驅直入,直取都城……
夜闌蒼白的笑笑,“曦兒,當初讓你走你不走,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吧?”
他恨,恨自己沒能耐保住父親辛辛苦苦開拓的疆土,更恨自己沒本事護住自己心愛的女人一生長樂無憂……
“無妨……”夜曦並未多說什麼,甚至沒對他說,其實隻要她自己想走,這區區軍隊根本奈何不了她,她隻是淡淡的笑著,讓他寬心……
無論結局如何,我,陪你……
大漠的夜,純粹而荒涼,簡單而放肆……一輪幾近圓滿的月照著幾家燈火的滄州,同樣照著城外駐紮的龍騰軍隊……
風,揚起黃色的漠沙。
“君傾,此戰勝算有多少?”
“……”夜闌動了動嘴唇,卻硬是沒將那個‘零’說出來……沉默即是表達……
夜曦扳開夜闌緊握著的雙手,將一杯熱茶塞到他手心,笑著說,“放心,我們定能凱旋而歸……”
這時的夜闌突然發現,看著夜曦,他的心卻安了……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他點點頭,“嗯……”放心手中茶杯,反握住夜曦的手,“曦兒,有我一日,定護你一日,放心,我們定能凱旋……”
夜曦任由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沒有抽回來……
十月十二,龍騰士兵開始攻城,滿天的弓箭呼嘯而至,四麵八方架上城牆的雲梯總是不斷有人爬上來,受傷中箭掉下去,另一撥再爬上來,站在城牆上,耳畔充斥的都是箭羽劃破衣衫刺入皮肉的‘呲啦’聲,刀刃擋住剪頭的‘哐當’聲和遍野的哀嚎聲……城下的士兵還是如此的重複著這個由生到死的過程,滄州的親兵本就沒多少人,如此下來剩下的更是不到百人……
夜曦一襲拽地紅衣沿著古舊城牆階梯一步一步的走向城頭,齊腰青絲隨意的披著,懷裏抱著一把上好的七弦琴……
望著城下還在蜂擁而上的士兵,一隻飛箭準準的朝著她的眉心射了過來,還未等她伸手,自己已經落入一個寬大溫暖的環抱,夜闌一手摟著她,一手抓著方才那隻箭,生氣的質問著懷裏的人,“你來做什麼?”
說著,將夜曦護在自己的身後,拔出腰間的劍,將飛過來的箭都擋了回去,如此時刻,還不忘微微偏偏頭,對著夜曦囑咐,“快些回去……”
夜曦並未理會夜闌,直接將琴放在城頭她叫人擺放妥當的梨木方桌上,桌沿還穩穩的擺著一瓶開得正豔的鬱金香……
她手指一勾,“錚……”一聲弦響劃破夜空,伴著注入其中的深厚內力,夜曦的琴有種魔力,不管你想不想聽,不管環境有多嘈雜,隻要她一彈,總能鑽入耳膜然後直擊心房,讓聽到的人都內心一怔……
“琴功?”夜闌皺了皺眉,記得第一次聽夜曦彈琴時,夜闌就在想,“彈得如此攝人心魄的琴曲,虧得她不會琴功,否則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