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凡訓蒙,須講究。詳訓詁,明句讀。
注釋
蒙:蒙童,古時指剛入學的兒童。訓詁:用一般人能理解的話來解釋詞義。
句讀:指語句中的停頓,短的停頓叫做“讀”,長的停頓叫做“句”。
凡是教育剛入學的兒童,一定要講究教育的方法。把每個字用一般人能理解的詞句講解清楚,使學童讀書時懂得原文的停頓。
心解
循序漸進
這四句話說的是兒童在啟蒙階段的學習內容和步驟。啟蒙教育對人的一生非常重要。孔子曰:“少成若成天性,習慣如自然。”意思是說:一個人小時候養成的習慣是非常穩固的,終生都會起作用的,因此《三字經》認為“訓蒙”“須講究”,而這一階段孩子學習的主要內容就是:訓詁和句讀。
古代的兒童入學後,首先接受的是識字教育。識字的主要教材就是“三百千”,即《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我們經常在電視劇中可以看到,古時的兒童搖頭晃腦地跟著夫子讀《三字經》,反映的就是這一階段的情況。當兒童“能識兩千字”時,老師就開始“講書”了。“講書”就包括訓詁和句讀兩部分。所謂“訓詁”,就是解釋詞義的方法,也叫“訓故”“故訓”“古訓”“解故”“解詁”,用通俗的語言解釋詞義叫“訓”;用當代的話解釋古代的語言叫“詁”。“訓詁”連用的說法,最早見於春秋時期魯國人毛亨注釋《詩經》的書,書名叫《詩故訓傳》。後來才將這門學問稱為“訓詁”。我國的漢字,是一種形體文字,每個字都包含形、音、義三部分,研究這三部分的學問分別叫做文字學、音韻學、訓詁學。訓詁有狹義和廣義兩種概念。廣義的訓詁學包括音韻學和文字學,狹義的訓詁學隻是小學(學習的初級階段)中與音韻、文字相對的學科。訓詁學書籍有兩種,一種專為注疏某一本重要的書,逐字解釋全書的意義,如《論語注疏》《毛詩注疏》《韓非子集解》等;另一種是單純解釋古代的詞彙,搜集古代詞彙,分類注釋,如《爾雅》《說文解字》《方言》等。訓詁學研究方法有:互訓,用同義詞互相解釋,如“老,考也”“考,老也”;聲訓,用聲音相似意義相同的字解釋,如“衣,依也”,說明這個“衣”在古書中是當做“依”的意思;形訓,用字形說明其來源和意義,如“小土為塵”,說明“塵”字的意思是“小土”;義訓,用當代的詞義解釋古詞的意義,如“明明、斤斤,察也”,是說“明明”“斤斤”的意思是“察”;反訓,古代有的詞和現代意義相反,需要用反義詞注釋,如“亂而敬,亂,治也”,說明這個“亂”字,在此處作“治”的意思;遞訓,用幾個詞連續解釋,如“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說明這個“庸”字用聲訓是從“用”字來的,但意思實際是“得”的意思。
所謂句讀,就是對句子進行標點斷句。古時稱文詞停頓的地方叫做句或讀。連稱句讀時,句是語意完整的一小段,讀是句中語意未完,語氣可停的更小的段落。古代中文在書寫上原本是沒有標點符號的設計,但是在閱讀時為求語氣的順暢和正確的傳達意思,仍有需要注意文句的起承轉合,讀書人便會在文章中自行加注記號,這就是句讀的由來。一般是以句號(。)作為一個句子的終結,相當於現代標點符號中的句號;句中語氣承轉停頓以讀號(,或、)表示,則相當於現代標點符號中的逗號和頓號。像這樣加注句讀的動作,被稱為“斷句”又被稱為“圈點”,如果再加上注解或注腳的動作,則被稱為“圈注”。正確的圈點除了可以明了句子和文章原意,也可顯現一個人基本的學識和涵養。如果不懂句讀,往往會造成誤讀、誤解原意。所以古代教育童蒙讀書,非常重視句讀能力的訓練。韓愈的名篇《師說》中說道:“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師焉,或不焉,小學而大遺,吾未見其明也”,也道明了學習句讀的重要性。據說周總理在一次與國民黨的談判中,把國民黨一方駁得體無完膚,國民黨代表惱羞成怒,破口大罵,叫嚷與共產黨談判是“對牛彈琴”。周恩來同誌淡淡一笑,幽默地同樣以這四字作答,隻是停頓有所不同。他說:“對,牛彈琴。”周恩來總理正是利用標點非常機智地回敬了對方。還有一個句讀救命的故事。清朝末年,一個書法家奉旨給慈禧太後題寫扇麵,寫的內容是王之渙的《出塞》:“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由於一時的疏忽和緊張,竟將“間”字漏掉了,慈禧一看,大怒,竟把這個書法家問成死罪。此人急中生智,忙解釋說:老佛爺息怒,這並不是王之渙的原詩,是用他詩的原意填的詞,並當場標點斷句,吟誦道:“黃河遠上,白雲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慈禧一聽,無言以對,那位書法家也撿回了自己的性命。從這個故事中,我們也足以認識到句讀的重要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