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竹圖》縱59厘米,橫39厘米,水墨紙本。上寫蘭花一叢,嫩竹一束。所寫蘭花疏花勁葉,婀娜多姿,從畫麵左上方迤邐而下;而嫩竹則枝葉紛披,氣韻生動,自右向左,斜插入畫麵,與蘭花交錯相接,組成一幅畫圖。蘭香如“幽靈”般,時有時無,時隱時現,時濃時淡,時遠時近,給人以清新和愉快的感受;竹因四季常青、歲寒不凋而聞名,人們以此喻為君子之節,表現了堅貞不喻的品德。圖中之蘭竹上下錯落,穿插適度,雖神態不一,但風致翩翩,顧盼有情,表現了清氣宜人的品德。蘭竹本是柔弱的草本植物,但在畫家筆下,卻變得堅韌挺拔,沉雄蒼勁,遒逸奔放,風韻十足。整個畫麵,給人以氣勢豪邁、風神瀟灑、淋漓盡致之感,有清高拔俗、自然天成之勢。此圖十分講究筆墨意趣,以簡靜的布局,雄健的筆致,揮寫出蘭竹清新宜人的韻致。布局看似簡單,實則經過畫家縝密的思考。其構圖采取潘氏最擅長的骨架組合,將蘭竹一垂一揚形成穩固的支架,在嚴整的秩序中交錯穿插,穿插采取曲折回環的方式,力圖在有限的畫麵中使物象最大化。如此圖蘭花整體雖呈下垂之勢,但不是單調的直線向下,而是自左向右迂回曲折,這樣既顯示蘭葉迎風搖曳的靈動之姿,又可將氣機包裹在畫麵中,加強自身的圓滿性,達到氣韻生動的效果。在用筆上,蘭竹以沒骨法寫之,劈蘭撇竹,穿插互應,疏花勁葉,格外醒目。蘭則以重墨寫葉,葉葉飛舞,生動有姿。花則以淡墨寫之,中鋒勾染,少了幾分娟秀嫵媚,卻多了一種桀驁不馴的氣勢,豪邁縱宕,暢快淋漓;而竹則墨彩繽紛,淋漓盡致。用筆沉著勁利,墨色秀潤含蓄,老辣蒼勁,一氣嗬成。此圖雖隻寫幽蘭一叢,嫩竹一束,但氣局開張,內涵豐富,構成縱橫錯落、飄灑有致的筆墨旋律。在此畫中,作者把中國的書法用筆與繪畫用筆有機地融為一體,骨法用筆,秀勁絕倫,遒逸豪放,神形兼備。畫上題字曰“淡到無言自可人”。畫上落款為“銘竹嫂夫人鑒可,乙酉初夏,壽”。下鈐“潘天壽”白文印,左下角鈐“阿壽”白文印。此“乙酉初夏”為1945年初夏。
《芙蓉雛菊圖》縱138厘米,橫35厘米,設色紙本。此圖上繪小園之一角,園內芙蓉、雛菊迎風怒放,是深秋時節最美的花朵。此圖以芙蓉、雛菊入畫,這是畫家“外師造化”的結果,作者曾說:“青山亂石間,幾枝野草,數朵閑花,亦可為吾輩無上粉本。”此圖即是以野卉閑花入畫,但又不是用花卉來填滿畫麵,而是將一株芙蓉、一棵野菊和三根籬笆精心組合,形成畫圖。這些野花閑卉,本是平常之物,但一經畫家描繪,便幽美動人,生氣勃勃,其姿致之天然得勢,其意趣之清奇純雅,決不比姚黃魏紫遜色。此圖畫家先用寥寥數筆以淡淡的赭石於畫麵的下方勾勒出小園的籬笆,再在其中點染數朵明豔的雛菊花,使之黃花紅蕊,清新明快,格外醒目。雛菊的花莖是用輕盈、曲折的筆觸以淡花青來表現,黃花青葉,天真爛漫,花團簇簇;此後,再用沒骨法寫芙蓉一株。所寫芙蓉紅花墨葉,枝繁葉茂,含苞欲放,生機勃勃。在芙蓉花的頂端,畫家還細致地描繪了幾顆含苞欲放的花蕾,使其和題詩相接。最後,作者用略帶隸意的行書題詩一首,讚美了江岸峽穀中的小園秋景,這當是作者在嘉陵江畔所得來的粉本,是大自然的造化,秋之頌歌。題詩書法方圓並用,變化多姿;筆法剛勁明利、雄肆剛健;章法上重視行氣和布白,起伏傾欹、抑揚頓挫,大開大合,表現了瘦勁、險峻和奇崛的特色。其詩雲“依水隈山穀有盤,小園誰說不多寬?錦葵紅杏般般好,任作綠珠絕世看”。落款“伯璞道兄正之,乙酉木樨馨裏,心阿蘭若住持,壽”。下鈐“天壽”陽文印,“懶道人”陰文印,右下角鈐“阿壽”長方陽文印。時“乙酉木樨馨裏”即1945年的秋天。在圖中,作者以堅實挺拔的筆觸,體現了潘氏所提倡的“用筆須強其骨力氣勢,而能沉著酣暢、勁健雄渾”的筆墨特點。而用色則對比強烈,清新明豁,其中以紅花墨葉法所寫的芙蓉花,表現出濃鬱的民間審美趣味,傳達了強烈的生命勃發意識,具有至大、至剛而又不失天真爛漫的特點。特別是格調高古的題詩,不僅彰顯了主題,也增加了金石書卷氣,加重了文人畫的韻味。總之,此圖在筆墨、立意、構圖等方麵多有創新,將自然景色與時令花卉以及書法詩詞有機地融合,作品因此而生發出濃鬱的文人畫意境,充分表達了畫家所體驗的田園之樂,表現了作者歡快和豁達的情懷,是一幅非常優秀的畫作。
(責編:李禹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