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看呀!”循著蕭陶驚喜的聲音,蕭姁看見那隻毒蜘蛛竟自己爬回竹罐兒,之後安靜地蜷縮成球狀。原來之前的死亡士兵並非詐屍,而是蜘蛛尋路時不小心晃動的結果。
蕭姁心底一涼,沒猶豫直接塞上塞子。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看著懷中安睡的蕭陶,蕭姁迷迷糊糊中覺得自己的生命似乎也要跟著時間去那一無所知的遠方。眼皮似有千斤重,自己越來越不能支撐,就在她快要睡去時,一縷蒼老的聲音鑽進耳朵。蕭姁心裏的弦再次繃緊,硬撐著努力去聽。
“姁兒,陶兒,姁兒,你們在哪裏?”語氣裏沒有惡意。
這聲音似乎在什麼地方聽到過,可記憶卻怎麼都認不出。
“姁兒,你聽見了就應我一聲,我不是壞人,你五歲的時候還來過我的醫館,我是濟世堂的柳爺爺啊,還記得你管我要冬蟲夏草給小桐治病嗎?小桐的病好了嗎……”來人碎碎念著過往,語氣溫暖祥和。
蕭姁一愣,她隱隱約約記得曾經是有過這樣一件事——小桐是蕭姁養的一條狼犬,蕭姁五歲那年的初春,蕭陶患了風寒,剛剛一歲的小桐也得了病。一日,蕭衡要帶蕭姁去濟世堂給妹妹抓藥,臨走時聽母親說冬蟲夏草是珍貴藥材,滋補良藥,便讓蕭衡買些。去了濟世堂,蕭姁便拽著醫館裏柳爺爺的袖子問他要冬蟲夏草,因為濟世堂的冬蟲夏草太過珍貴,醫館裏數量也不多,就隻給了她半個。
記得了!記起來了!她記得柳爺爺,他叫柳元章!蕭姁看到一絲曙光,身體由於興奮顫抖的十分厲害,蕭陶生生被晃醒,揉著眼睛埋怨一句。
來人確實是柳元章,年逾花甲,身體卻很硬朗,他拿著火笳子慢慢向裏走去。蕭陶喃喃的聲音雖微弱,可在洞中還是非常引人注意。柳元章順著聲音走去。
幾日的深山生活,蕭姁姐倆的衣服已經被刮得十分襤褸,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很是狼狽。柳元章走上前,蕭姁看著他,月光下那雙蒼老的眼睛閃著鱗光,臉上寫滿了心疼。自己也跟著鼻子一酸,委屈在心裏翻湧,掉下淚來,柳元章伸手給她抹去,寵溺的安慰著,這些淚,一下子將兩人的心拉近了。
蕭陶不太認識柳元章,怯懦地躲在姐姐身後,兩隻眼睛還不停偷瞄。
“爺爺……”話還沒說完,蕭姁就撐不住了。柳元章的到來給了她卸下包袱的台階,沒了重壓,也沒了醒著的必要。
“姐姐!姐姐!你是壞人!你賠我姐姐!還我姐姐……”蕭陶聲嘶力竭,使出吃奶的勁兒,瘋了似的捶打柳元章。
“陶兒莫動,爺爺先看看你姐姐。”蕭陶拚命攔著不準他碰姐姐,無奈人小力微,柳元章輕而易舉將她攔在一旁。蕭姁臉上的血跡確實駭人,起初柳元章一打眼還以為她傷在頭上,待細細查看才發現隻是風寒,臉上的傷雖無大礙,無奈傷口極深,怕是要留疤。
蕭姁的身體滾燙,已經沒了意識。反反複複被嚇出的一身冷汗又被夜風不停吹,著了涼,又加上接踵不斷的刺激,不生病反倒奇怪。
柳元章不假思索,背起蕭姁拉著蕭陶向山下跑去。蕭陶看著他陰沉焦急的臉色,意識到事態嚴重,一邊抹淚一邊小跑跟著。
濟世堂裏,夥計福貴早就燒好了熱水,做好了熱粥,聽見有一個得了風寒,連忙去抓藥熬藥。蕭姁這病來勢洶洶,柳元章急出一身冷汗,進進出出,忙裏忙外。蕭陶擔心姐姐,坐立不安,爺爺不讓她跟著,差福貴帶她去前廳吃飯,可福貴去幫忙後,麵前的粥餅她一點兒沒動。
又是下針又是用藥,再是藥澡,蕭姁隻是愈燒愈烈,絲毫不見好轉,柳元章寸步不離的守著,吃睡都在蕭姁房裏,就這樣過了三天兩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