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你家公子到底多有錢啊?這樣看,怕是都富可敵國了!”柳姁算是默認了靜女的侍女身份,十分吃驚的向她感慨這園子的美。
靜女笑笑,點點頭。
柳姁不懂她什麼意思,也沒興趣弄懂,便繼續前行。短木橋正對著一條曲徑通幽的小路,周圍高大的竹子將小路半合在其中,因此有些暗,可香味愈來愈濃。剛出小路,眼前的景致讓柳姁大吃一驚——一棵參天泡桐拔地而起,軀幹約有五人合抱那麼粗,大葉遮天蔽日,簇簇淡紫桐花開得正盛。
看著這一樹不合時宜的桐花,柳姁雖然激動,但也不免疑問:“為何這裏桐花能有如此之盛?”
靜女指指來時的小路,柳姁這才發現小路傾斜有度,桐樹所在位置要比周圍低很多。這下她更吃驚了。
“靜女,靜女!你家公子究竟是什麼人?”她搖著靜女的胳膊,迫不及待要知道真相。
靜女被搖得晃來晃去,臉上也隻是笑,並沒有要告訴她的意向。柳姁詢問無果,也索性不管不顧了:管他是什麼人,現在這裏是我的!
她張開雙臂朝桐樹抱去,這是她最喜歡的花,之前蕭府也有一棵,可是遠沒有這棵長得粗壯,開得花多。
地上已經有敗落的花,柳姁撿起一朵,放在鼻前輕嗅。那香氣沁人心脾,醉人肌骨,誘人心神,再聞,整個人仿若升仙,不禁飄飄然地旋轉起來,腳下生風,帶起更多桐花,花被擾動,散出更加濃烈的香氣。
靜女站在不近不遠處,這時鯉也出現在靜女對麵的青石桌前,靜女微笑準備行禮。這感覺,仿佛他們之間除了主仆,還有其他一層關係。
鯉示意免禮,在他麵前一張宣紙,各色顏料,皆為眼前飛舞之人所備。
柳姁轉累了,一屁股坐在樹下,貪婪地嗅著:“這香氣,就算聞百年、千年也不覺膩!”
“你可長住於此。”鯉不知何時來到身前,柳姁警惕地瞪著他。
“你說過我醒後不會打擾我。”
“我隻是來還東西。”說著,那日一身白色衫襦的男子躬身雙手捧上一幅畫。鯉拿過畫,展在柳姁麵前,畫上之人就是自己,畫中風景便是剛才自己攜花旋轉的情景。
柳姁接過畫,臉上的吃驚和詫異難以藏住。不過她馬上收斂住情緒,麵無表情地卷起畫,抬頭對鯉說:“東西既然已經送到,你也該離開了。”
“放肆!”白衣男子大嗬。
“退下!”鯉見柳姁被嚇得身體一抖,立刻冷下臉,用從寒窖帶來的聲音怒斥男子。正當柳姁感到怕時,他又和顏悅色地對她說:“你,不喜歡?”
柳姁看著他,不知該怎麼回答,他似乎在期待她的答案,可是……又害怕她的答案。
“……還好。”愣了半天,她嘴中就蹦出兩個字。
鯉笑了笑,不知道他是滿意還是失望。眼前的小丫頭才在這園子呆了不過一日多,已經反客為主了。
“公子所贈之物,豈容你挑三揀四,真是不知禮數!”
“是你家公子失信在先,說不叨擾,卻又是尾隨又是偷窺!”不知何處傳來的男聲,柳姁想也沒想就反駁道。
“明明是你先礙了別人的眼!”
“他不言語便是他的錯!”柳姁是無理也能強三分。
“如此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男子從梧桐樹下飛落,仿若一片藍羽。他手持折扇,半掩笑麵,下來後不顧鯉的阻攔,圍著柳姁目不轉睛,“你是何人?怎會在此?”這人同鯉長得十分相像。
“鯉邀我來。”柳姁雖麵帶羞色,可還是毫不退卻地迎上男子目光。
“鯉?”藍衣男子聽後,難以置信地將目光轉向鯉,“你竟肯讓她這樣叫你?難不成你病了?還是······你這和尚在春天裏動了春心?”說完哈哈大笑。
“別胡鬧!”鯉又是一臉陰沉。男子完全不理會,搖扇離開。
柳姁被弄得一頭霧水。她原以為“鯉”不過是男子對於萍水相逢之人的敷衍,難道還有其他深意?她疑惑地看向靜女,可是此時的靜女也一改前態,冷下臉看著自己。這時鯉走上前:“你覺得我打擾到你?”
這該怎麼回答?
從自己來時,鯉對自己就沒得挑,而且如今還是在他的屋簷下。
“你不言語便是否認。”
“不!……”柳姁急忙擺手。接著便是所有人的沉默。
“我必將言出必行。”鯉表情嚴肅得可怕,轉身離去,白衣男子立刻跟上去。
待二人走遠,柳姁才鬆一口氣,轉身打算回房,卻不知早已冷麵的靜女,不知何時沒有一點動靜地緊站在自己身後,嚇得一跳。
“你可以走路大點聲音。”靜女似乎是在不滿柳姁剛剛對鯉的態度,竟給她臉色看。她柳姁是誰?豈容別人在她頭上動土!
“你若不願跟我,自行離去。莫要給你我二人都添堵!”說完徑自離去,靜女沒敢耽擱,快步跟上去,她搖著柳姁手臂,算是討好和道歉。柳姁停住腳步,說道:“我看的出誰才是你真正的主子,我不逼你,不怪你。你也不要強迫我。”她好聲好氣,沒了剛才的嚴厲。靜女點點頭,繼續微笑著跟在她身後。
鯉果然說到做到,自那時起他還真就再沒露過麵。柳姁心裏倒是無所謂,畢竟她對鯉並沒有什麼想法,隻是靜女顯得若有所失。柳姁誤以為自己洞曉一切,還自鳴得意自己小小年紀,就能看透靜女喜歡著小自己十幾歲的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