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命反側,我又何言(2 / 3)

“怎麼能這樣算!不能這樣算!”柳陶被郤愔的話徹底激怒,“蕭家不嫌她出身卑微,收她養她,就憑這個,她即使為蕭家赴湯蹈火也是應該!”她任由自己話不過腦,口無遮攔。

郤愔震驚不解,還沒來得及盤問,就被一人搶了先。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原來柳姁並沒有走遠,就躲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二人爭吵的字字句句她都聽的一清二楚。

柳陶沒想到姐姐會聽見,猝不及防,一時間不知所措。

“什麼叫‘蕭家不嫌我出身卑微’?”直覺告訴柳姁,這不簡簡單單是句氣話,“你告訴我!什麼叫‘出身卑微’!”她抓狂般地步步緊逼,就算真相再如何血淋淋,她也要知道。

柳陶哭著退到牆上,五髒早已悔青,可是話既出口,覆水難收。再無路可逃,隻能無助地嚎啕,頹然蹲下,不住搖頭逃避。

柳姁見在柳陶這裏問不出什麼,遂將淩厲的眼神轉向郤愔,可是郤愔也是一臉迷惑。

這時,清揚一把拉起柳陶,擋在兩姐妹之間,柳陶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死死不放。

“嗬!來得正好。你告訴我。”柳姁一聲冷笑。

“姁兒,你聽我說,陶兒不過一時氣昏了頭,胡說八道的,你別往心裏去。”她扯扯柳姁衣袖示好,卻被柳姁滿是厭惡地揮袖甩開。

後院起火,火勢愈演愈烈,為了姐妹倆的秘密,柳元章不得不勸走了所有病人,並關上濟世堂大門。

柳姁環視著所有人,看著他們一個個避開自己的目光,卻自始至終不肯說一句話。

不多時後,她收起滿臉的悲痛,先是長歎一口氣,繼而苦笑幾聲,最後一臉釋然,攥成拳的雙手也緩緩鬆開。

目光百轉千回,最後還是停留在清揚和柳陶身上,她恍然大悟道:“看來,這就是為什麼,我,是棋子。嗬……”就算所有人都不說,聰明如她,聯係前因,追思後果,猜也猜得出來。柳姁笑得很無奈,這麼多年後,她才知道自己原來隻是蕭家養女!她終於明白,父母為何陰魂不散纏著自己的夢,原是她忘恩負義,是她活該……

她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六個人中,自己是個真正的外人。隻是這個真相不光震驚了她,郤愔也沒回過神來。等他回過味想去拉住柳姁安慰她時,柳姁已經走出很遠了。那抹淺紫色的身影,就那樣孤零零

地嵌在陰沉的光影中,步步錐心。

原來,柳姁消失的第二天,清揚抵不住柳元章的一再追問和威脅,一衝動,說出了她一定要柳姁進宮的真相。送女入宮,這辦法雖然險,可也是勝算最大的。一旦蕭家女兒得寵,在皇帝那兒枕邊風一吹,蕭家平反便指日可待。可是蕭家幾乎遭滅族,女兒是蕭衡留在這世上僅剩的血脈,沒有人願意用無價之寶做賭注。誰知柳暗花明,柳姁並非蕭氏夫婦親生,這樣一來,一切障礙迎刃而解。既可以行險招,又不會傷害到蕭氏真正血脈,實打實的兩全法!

清揚當時說出真相,完全是預料之外的事,沒有人提前做準備,門外好奇聽牆根的柳陶正好一字不落地聽了來。而郤愔由於一直在著急上火找柳姁,錯過了這個真相大白的時機。

重點是,柳陶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擁有這個秘密的事情,自然沒有人囑咐她“非禮勿言”。這才造成如今的殘局。

柳姁如同行屍走肉般走回房間,她千算萬算,實在沒想到真相竟能這般傷得她體無完膚。她一直傾盡所有愛意去愛的家人,原來和自己流著不同的血液。她本來還奇怪,之前清揚視她如己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現下都明白了。

就在她痛苦咀嚼突如其來的真相時,清揚溫柔地推門而進。

“姁兒,我……”

“到底怎麼回事?”她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麼。

事已至此,清揚內心竟還在糾結要不要說,支支吾吾,眉頭深鎖。

柳姁討厭她磨磨唧唧的性子,忍著怒火道:“快說。”

“……姁兒,其實不管你是不是蕭少傅親生,全府上下皆未另眼看過你,姐姐也……”

柳姁不耐煩地打斷她的廢話,隻要聽見清揚叫母親“姐姐”,就覺得萬分惡心。

清揚咬咬牙,準備將她所知道的,和盤托出。“……當年不知是何緣故,少傅成親近三載,夫人卻遲遲未能有孕。老夫人,也就是你的祖母,勃然大怒,聲稱若三月之內夫人還未懷上孩子,便逐其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