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如同瘋魔一般自說自話起來,麵上露著幸福笑意,溫暖到極致,眼底卻全是沉入深淵的絕望,帶著這種詭異的表情,他緊張地、憤怒地駁斥自己內心的理智:“不!她不是這樣想的,我的琚兒不是這樣想的,她是為了孩子,我們的孩子……對,一定是,對,我得幫她……”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走老路,繼續逃避現實,像個傻子一樣活在自己的想象裏。
金鳶將一切盡收眼底,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再湧動。旁觀者清,但是感情和追求所涉及到的事情,誰對誰錯沒人說得準,不過這件事中誰可惡誰可悲倒是答案明確,她心中一杆秤毫不 猶豫地偏向沈玄毅,可還有著糾結的氣憤——她既認為沈玄毅是自己看不透,活該可悲;又可憐他癡心如此,不該落得這種結果。
“銅雀!”另一間房裏傳來亓琚煩躁的聲音,銅雀並不在近處,金鳶急忙收起心思趕過去。
亓琚一看是她,不悅地揮手,就要銅雀。
金鳶心裏對自己諷刺一笑——日日提著腦袋,幹著刀尖舔血活計的是自己,最受亓琚信賴重用的卻是銅雀。不過,這隻是一點不滿,她的患得患失並非無聊的嫉妒,而是對自己不能取得亓琚完全信任的臉紅,對自己這麼沒用的一種羞恥!
如果時光能倒流,回到世泰十年那個血雨腥風的時候,你就能看到刑場下畏畏縮縮、一身戎裝的少年金鳶,不過那時她並不叫這個名字。劊子手手起刀落,一幹反賊的頭顱滾下刑台,滾到百姓腳邊,人群因此驚恐沸騰時,她卻收起了膽怯,離開後退的人群,隻身上前捧起大將軍王思恩血液浸染的頭,並百般心疼地收進懷中,從眼中流出的淚水盡力去衝刷著猩紅。
“父親,女兒一定會給您報仇!”這種話不能說出來給別人聽,隻能藏在身體裏反複品酌。
算起來,她和柳姁應是同病相憐,雖說王家沒有落得誅九族的下場,可是王思恩一死也等同於抽了王家的頂梁柱,衰敗沒落、任人欺淩接踵而來。
二人各有各的不幸。隻是她們互不相知,兜兜轉轉竟站在了彼此的對立麵。
銅雀匆匆趕來,又快步離去,再回來時身後多了個妖裏妖氣的大男人。那男人剛鬼鬼祟祟地鑽進亓琚房間,就迫不及待抱上去。
“娘娘久不宣臣覲見,可叫小人好想啊。”不過是各取所需,顧韞禮的話裏也沒有幾分真。
銅雀去叫顧韞禮時,他嚇得小腿發軟,不想也是不敢挪步——亓琚交代的事情沒做好,他深知以亓琚的狠辣手段會怎麼對他。可是又不能不去,於是特意在眼尾抹了一層胭脂,想借此迎合亓琚喜好,討好她,給自己一條生路。
亓琚懶得去看他的小心思,硬硬甩開顧韞禮的胳膊,如今她根本無心其他事情,朝堂之上劉濬雖未同意立柳姁為後,但眾人皆知那不過是欲迎還拒的伎倆,如今又多了李恭這個力量,劉濬點頭不過是時間問題,皇後之位眼看就要落入他人之手,沈玄毅又不成事,她難免著急上火。
“你可打探出太後那邊如何了?”
“太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