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心鬱無告,孰與深情(3)(2 / 2)

看沈玄毅腳下的顧韞禮隻剩了一口氣,亓琚終於看夠了戲,立起身子抻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目光慵懶迷離地隻說了兩個字:“夠了。”

沈玄毅怎麼肯停下。

有些人穿著人衣,本性卻是野獸,嗜血成癮,猩紅在他們的世界中就是永不停止的殺戮,直至自己精疲力竭。

見沈玄毅連她的話也無視,臉上才生出不悅,她拉住他的胳膊,大聲嗬斥:“你活得不耐煩了!想在我宮中弄出人命?!”

沈玄毅這才收住腳,原本他是帶著喜悅來的,想告訴她自己會順著她的想法來——

你想留在宮中,我竭盡全力護你周全!

你想做皇後,我拿命給你鋪路!

然而開門後的場景猶如萬針刺眼。他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可是處於自保的本能,意識中將所有的過錯推到了顧韞禮一個人身上。

兩處的憤怒聚集在同一處,人沒有理智可言。

門外,外人一般的一無所知的金鳶還在敬職敬業守著,屋裏的狼藉她正偷瞄的,銅雀快步進門,順著亓琚眼色將顧韞禮拖拽著,一個女人的力氣終究太小,金鳶識相上去幫忙,二人還是 費了一番功夫才將半死不活的顧韞禮架去偏房。

顧韞禮原來俊美的麵容,如今看來如同鬼魅般駭人。金鳶看了都於心不忍,銅雀反倒無感,將他扔似的拋向榻上。

“現下如何?請太醫來嗎?”金鳶雖說見慣死殺,但那隻是在沙場或是亓琚分派任務時,尋常時候她還是個女子。

就像有人說的,多開心的人就有多悲傷。用在她身上,便成了多無情的人就有多善良。

銅雀好笑似的抽動一下嘴角,說道:“娘娘還未說留不留他,再說了,治他不必請太醫。”

顧韞禮恢複一點意識,勉強撕開眼睛的一條縫隙,身上的每一處傷痛都在銘記,將這一主一仆的無情刻在心上。

亓琚房中還沒結束。

沈玄毅緊緊抱著亓琚,喃喃自語:“琚兒莫怕,我已教訓了那登徒子,琚兒莫怕……”他癡得可笑。

亓琚厭了他的嗬護,也光明正大地把嘲笑掛在臉上,她推離那具身體,邊理雲鬢,邊問:“這麼晚了,找我做什麼?”

這麼晚了……

她隨意說出的一句話,一句廢話,在沈玄毅聽來就成了莫大的關心,她臉上的反感他卻半點感受不到。

“琚兒,我想好了,若是你的心意,我一切順著你來。”沈玄毅為著她那句“天晚”還生出些許感激。

亓琚聽後,臉上終於不在表現出不屑和諷刺,另一副嘴臉擺出來,身體也不再排斥他的懷抱,反倒去刻意迎合。

“我就知道,你為了我們會做出正確的決定。”趴在他的胸前,沈玄毅的心跳聲再入耳時,動聽成了喜鵲的歡歌。

“我明日就去找劉穩。”其實隻要一點點溫暖,沈玄毅就可以心滿意足。

多日來,亓琚第一次發自心底而笑,脆鈴般回蕩在鍾瀝宮牆邊梁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