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濬一意孤行,對於天下人的不滿故作不見。百姓實在心寒,盡管他隻是個傀儡皇帝,可隻有他在,東朝才算是國。他們以為坊間的流言蜚語,王孫貴胄的民意轉達,定能離間劉濬和柳姁,卻不料劉濬不惜違背祖製也要做成此事。
令人奇怪的是,鱗帶來的宮外消息裏,百姓全然沒了不滿,男女老少皆是一副欣喜期待模樣。
如此現象,隻怕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劉濬因為知道之前騷亂,才下定決心要為她冒天下之大不韙。他已經是足夠固執的了,偏偏有人比他更認死理。在這件事上,很無奈,他形單影隻了。
反對的第一聲一旦響起,第二聲、第三聲……紛至遝來,且以不可收拾的形勢愈演愈烈。
“祖製豈可違背……”
“這成何體統……”
“……”
議論猶如紛紛大雪,四麵八方、鋪天蓋地而來。
劉濬的雙眼宛如鷹隼,冷靜審視著高台下的眾人。一張絕世的臉本就可以不怒自威,如今添了氣憤,更是對在場所有人震懾不已。百官帶著眾生相,墨守成規的思想根深蒂固,隻要有一個人還在表達不滿,其他人斷然不肯停下來。
對於劉濬,但凡有人把矛頭對著柳姁,他就根本不打算隱藏自己的憤怒。暗暗決定非要找出那匹“害群之馬”。
“鯉……”柳姁躲在紅色絹布下,就算看不到群臣投給自己嫌惡的眼光,聽不清人們的紛紛議論,可是那股來自外界充滿惡意的躁動,還是彙成了陣陣暗流擊打著她,心中蕩著不安。她扯了扯劉濬衣角。
劉濬反握住她的手,以掌中的力量生成盾牌護她,用掌心的熱量化作水汽安撫她。
“皇上,宮外一切安寧……”君臣對峙過久,對哪一方都沒好處。甄如風不能任由事態惡化,上前勸阻。
兩年前小年夜的一次偶然交談,甄如風對柳姁有了莫大改觀,本來是好感在堆積的,偏偏劉濬此時偏要為她違拗天下人。之前的好感全無不說,此時此刻他漸漸生出等著看二人下不來台的尷尬戲碼。
畢竟,他先是東朝子民,之後才是君臣間的友誼。
劉濬那雙眼睛再次露出令人生寒的光芒,他懶得在這件事情上言語。
甄如風可不是什麼膽小怕事之輩,皇帝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他絲毫沒有要退縮的打算。
“皇上,祖製不可違,先例若開,星象生異,東朝自然涉險。”甄如風苦口婆心勸著。
柳姁並不知這些人心底究竟打得什麼算盤,不過一定不是什麼善良想法。聰明如她,事情僵持到現在,大體眉目是有了——無非是眾人不滿她擔這個後位,宮外估計有人鬧事。可是那又如何?就算今日取消遊行,也改變不了她已經成為一國之母的事實。但是,拒絕遊行,則一定會使她日後坐不安穩這皇後寶座,劉濬要麵對的風雨會更多。
不為別的,就為他肯為自己與天下為敵,這個遊行她柳姁去定了!
“不能事事都要你來周全。”
她試圖緩解劉濬的怒氣,泰然轉身命令苜蕖:“帶孤去遊行馬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