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雀不敢輕舉妄動,連抬手去捂臉都顫顫巍巍,仔細著亓琚的眼神。
“你那是什麼表情?”亓琚站起身,堵在她麵前,“我不用你可憐我!”說完,她又在銅雀臉上補了一巴掌。
這清脆的響聲,絲毫未影響到周圍來來往往地行屍走肉,甚至都沒有一個人給銅雀一個同情的目光,大家似乎習慣了冷漠,認同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銅雀咬牙忍著,她知道亓琚心裏難受,知道她也在受著煎熬,她內心的痛苦不比自己的傷疼得輕。
“我告訴你們!我不會輸給柳姁那個賤人!”她衝著所有人大喊著,此時這些忙碌的“僵屍”才略微有了反應,齊聲敷衍似的答了句“是”,之後又開始各忙各的。
亓琚的眼睛在銅雀身上剜了一眼,複又坐回到石凳上生悶氣。
銅雀歎了口氣,聲音小到連她自己都聽不見。她在亓琚身後憂心地看著那抹倔強得可悲,又跋扈得可恨的背影,心底的愧疚和不忍生成一團麻,盤根錯節地交織在一起,沒有開頭,也找不見結束。隻有她明白亓琚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多半還是因為沈玄毅的死,盡管亓琚打死不肯承認,但是她的確是愛著那個守了承諾,肯為她豁出命的男人。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銅雀甘心這樣被亓琚欺負,也是因為她在尋找一種讓自己心裏好過一點的方式,畢竟沈玄毅的死和她脫不了幹係。銅雀自我救贖著,卻始終無法求得片刻心境的安寧,因為這樣下去,亓琚遲早要瘋。
亓琚是她心上的罌粟,是她自己親手種下的。
漸漸的,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斷了銅雀的懺悔。聲音近到眼前時,亓琚怒氣衝衝站起來。
“大膽!誰給你們的膽子私闖鍾瀝宮!”
“娘娘,現有書信指證你私通敵國,失禮了。”來人是宮中侍衛,為首的一個跟沈玄毅的年紀差不多。那人說完,身後的下屬上前打算帶走亓琚。
銅雀急忙護住,旁邊的宮人們完全停下手中事物,眼裏閃著光亮,等著看這場戲。
士兵不知如何是好,紛紛看向首領。
“帶走!”男子鐵青著一張臉。恍惚間,亓琚竟在他冰冷的臉上看到了沈玄毅的樣子,瘋了似地推開銅雀衝向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男子被激怒,顧不得禮節禮數,強行粗魯地帶走亓琚。
亓琚哪裏肯就這樣就範,她掙紮著,卻不肯發出一點聲音求救。從側麵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牙齒緊咬鼓出的肌肉。銅雀哭了,無奈自己實在不是這一群男人的對手,她哭喊著周圍的人上前,卻沒有一個人挪動半步。於是她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亓琚被強迫著帶走。
沈將軍,若你在,斷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可惜沒如果……
亓琚一路掙紮無果,還是被帶到勤政殿,她被強行按在地上跪著。劉濬臉上明明沒有絲毫表情,她卻認定了他在笑,而且是嘲笑!她眼睛看過去時,還看見了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顧韞禮。
“你……”亓琚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抬起的手指著他。
“放肆!”鱗大嗬一聲,因為她指的方向上,除了顧韞禮還有皇帝劉濬。她被嚇得一個激靈,抬起的手被身邊的侍衛反壓在背上。
“昭儀娘娘,自作孽不可活。”顧韞禮終於露出了久違的舒心的笑,他恭恭敬敬地做了個揖。
他臉上的笑才是毫不掩飾地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