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柳姁站在銅鏡前,盡量用力收緊腰上的衣服,轉動著身子,專心致誌打量著自己的小腹。她紅潤的臉上,眉頭不滿地皺著,嘴角壓下去一絲弧度,看樣子似乎對腹部隆起的大小十分困惑。
“算起來也有四個月了,為什麼肚子還是這樣小?是不是我吃的東西,絳兒不喜歡啊?”苜蕖正好拿點心進門,柳姁順勢將抱怨講了出來。
苜蕖苦笑著搖搖頭,過去把她拉到坐榻上,說道:“娘娘,奴婢又不是小公主肚子裏的蛔蟲,您再問一百遍奴婢也是不知道啊。”
“可是……”柳姁聽她這麼說更是著急。
“娘娘。”苜蕖遞上一杯紅棗茶,用來打斷在她看來完全沒有必要的疑慮,“您本來就比常人身子弱一些,瘦一些,您現在隻管好生養著,等公主落地時,一定也是白白胖胖的。”苜蕖知道柳姁心中憂慮,每日也是變著說辭來寬慰她,再加上最近流言四起,雖有消散的趨勢,也不能抹去之前那種濃烈一時的煞氣,現在看來,柳姁能將心思更多放在孩子身上更好。
隻是,那些流言本就衝著柳姁而來,盡管她不去理睬,也無法完全置身事外。清者自清,柳姁也相信事到如今,劉濬應該是明白之前的一切不過是她為了留住孩子所用的計謀,所以她不著急解釋。
對於肯相信自己的人,即使沒有一句解釋也無傷大雅;但是對於懷疑你的人,你說破天,他也隻當你是在強詞奪理。劉穩一黨就是如此。聽說最近朝堂之上,對於廢後一事呼聲很高。前朝的事並不算什麼秘密,卻也鮮少傳至後宮,更何況是這等肮髒齷齪的風言風語,所以柳姁很清楚這一次形式的嚴峻,她不敢說完全懂得劉濬的壓力,可是她很清楚自己承受的,遠遠少於他。
柳姁私心裏盼著劉濬這次能不必守諾,哪怕就來一趟鳳寧宮也好,但是,半個月來,宮門口從沒傳來一次“皇上駕到”。而她又不敢讓苜蕖去請,生怕再從他嘴裏聽到勸她放棄孩子這樣的話。
二人因為各自的原因僵持著,苜蕖並不懂這些,隻知道一味開心娘娘並未受多大影響。
柳姁壓著惡心又吃了幾口點心,這是福貴早起剛做的,將滋補之物摻雜少許安胎藥物入食,確保柳姁能夠每時每刻接受調理。看她如今模樣,也知此方法大有益處。
“哥哥那裏可還好?”柳姁努力地又多吃了幾口,一直到實在不能咽下去了才停下。看到他盡心盡力為自己,自己卻害他背了這麼大一口黑鍋,實在過意不去。
苜蕖尷尬笑笑,不知道該怎麼說。有些已經知道的事,她實在不好說,也不敢說。
“一切都好。”她隻能這樣搪塞。
苜蕖害怕柳姁接著問下去,借口說爐上煨著的雞湯快好了,一定要親自去看。
柳姁察覺出異樣,卻並沒有阻攔苜蕖地離開。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著她神情怪異地逃開。柳姁猜也猜得出福貴那邊一定不好過,隻是她這邊過於安逸,這樣的環境中,使得她潛意識裏不覺得福貴那邊會有多糟糕,所以她還有心情作怪。柳姁咬住下嘴唇,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披了件衣服就打算出門。
“娘娘這是要去何處?”柳姁隻記得要背著苜蕖,卻忘了還有張敢這麼一號難纏的人物。
詭計被看穿,柳姁有些悻悻為難,她清了清嗓子,轉身對著張敢擺出一副假正經的模樣,字正腔圓地說道:“屋裏實在是悶啊,你方才都在那裏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