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與君惜,與君絕(1 / 2)

“沈玄毅”的模樣,在四下幽暗的環境中,毫無準備地出現在麵前,是往生者死而複生?還是借屍還魂?嚇得柳姁瞬間感覺魂不附體,她控製不住自己因為恐懼而瞪大的雙眼,和僵硬的身體,她呈現出一個佝僂的姿勢,大腦一片空白。

沈淮牧隻是掃過她半遮半掩的臉一眼,嘴巴緊抿了下,目光轉向前方。他似乎很厭煩別人這樣注視自己,可又十分無奈,隻能翻著白眼笑笑繼續前行。下屬們很快趕上他的步伐。

寂靜的宮夜道旁,又隻剩下柳姁和打更舍人兩人。

柳姁還未緩過神兒來,之前的記憶在觸碰到熟悉的一張臉後,卷土重來!

她站在沈玄毅的身後,看著他執意往鳳寧宮外爬,而自己手中握著的長劍也執意也饑餐他的鮮血,柳姁連眼睛都懶得眨,甚至連眼珠都倦怠著動,不放過長劍刺破他脊背時的每一幀鏡頭。因為戳到了脊骨,劍在他體內走偏,鮮血沒有四下飛濺,而是順著傷口汩汩流出,眼睜睜看著沈玄毅成了暗夜中的“血人”……

“苜蕖?苜蕖?”打更舍人往前走了幾步後,轉頭發現柳姁沒有跟上來,還在依舊呆立在原地。於是就疑惑地邊往回走,邊叫著她告訴自己的名字。

柳姁還沒有從往事中跳脫。

我來動手,祝你好死……這句話是沈玄毅說的,也是柳姁說的。短短的八個字,耗盡了一個人的命,拷問了一個人的良心。那把劍穿透沈玄毅脖子後,腥甜氣染上了柳姁鼻尖,若非是那件事,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也可以如此狠辣……

“苜蕖!”屁話朱叫了她許多遍,她卻一直沒有回應,屁話朱有些煩了,便把嘴貼近了她的耳朵,聲音稍稍提高地又叫了一聲。

“啊!”柳姁終於被驚醒,她呆著模樣,看著一臉不悅的屁話朱,接著又朝著“沈玄毅”離開的方向看過去。

她還在慌張著,卻聽見身後的屁話朱“噗”一聲笑出了口水。現下換成柳姁生氣了,她瞪著屁話朱,差點拿出娘娘的口氣罵人。

“你是不是把他當成了沈玄毅將軍?”屁話朱眼睛看著柳姁,頭朝著侍衛離開的方向揚了揚,“他是沈將軍的胞弟,現在的禦前總領事,沈淮牧。”

沈淮牧?胞弟?

聽了屁話朱的解釋,柳姁盡管鬆了口氣,但仍舊驚魂未定。她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經過這一個小插曲,二人繼續前行。隻是在往前走的路上,柳姁心裏更加七上八下,她整個人陷入自己的恐慌中,之後屁話朱說的一字一句,都沒能再收進耳朵裏。

又走了大約一刻鍾,屁話朱停下來,柳姁失魂落魄地,沒能及時停住,撞到了他身上。

柳姁連聲道歉,屁話朱掩麵笑著。

“你膽子還真小啊,還在想剛才的事啊?不過想來這沈將軍死的也蹊蹺,連個正經死法兒都沒公布,聽說也沒能留個全屍……”

“夠了!”柳姁實在不願意再記起任何的細枝末葉,厲聲嗬斥他閉嘴。

從一開始就被以禮相待的屁話朱,虛榮還包在心上,麵子上哪能受得了柳姁這樣突然一句嗬斥,瞬間陰下臉來。

“過河拆橋了是吧?我幫你幫到底了,你就一腳踹開我是吧?你不過是個舍人的姘頭,憑什麼衝我耀武揚威?!”他開始不管不顧地在太醫院門前大喊大叫,反正在宮中“對食”一事頗多,但就是上不了台麵,而且被人發現後,結成對食的兩個人還會受刑,他不信“苜蕖”不知道這件事,打算先這樣嚇嚇她。

誰知柳姁根本不清楚個種危險,當然她也沒必要害怕。不過,福貴不是太醫嗎?太醫怎麼會是舍人?舍人不是……淨過身的男人嗎?

“什麼意思?福貴他……”柳姁順著他的音量往下接話,沒有絲毫害怕的模樣,隻是一臉的困惑。

她的反應倒是打了屁話朱一個措手不及,他悻悻往後退了幾步,避開柳姁的咄咄逼人後,驚訝地笑了幾聲。

“你竟不知你的情郎已經成了假男人?你是從冷宮混出來的吧?你根本不是鳳寧宮的人!”屁話朱看著眼前的女人,覺得甚是不可思議,同時也懷疑起她的身份。

“我問什麼你便答什麼!少些廢話!”柳姁是真的著急了,她煩躁地掀開鬥篷的帽子,冷著一張臉命令道。這副嘴臉和方才簡直大相徑庭。

屁話朱被她的氣場壓製住,緊張地往後退了幾步,潛意識裏覺得此人大有來頭,不敢再硬氣地懟她,咽了幾口唾沫後,乖乖聽話。

“福貴究竟是個什麼身份?他不是太醫嗎?”柳姁蹙著眉頭,兩眼有些幹澀,在昏暗的宮燈下黯然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