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七月流火,八月生春(2)(1 / 2)

風塵仆仆而來的兩個人,神情和腳步一色匆忙,本就量不足以敷地的雪,在二人的飄飄下擺間相伴呼叫後,便蕩然無存了。

二人一前一後停在鳳寧宮外,靜等著宮人的通報。

宮人一聽事關前皇後,不敢耽擱,是去也匆匆,來也匆匆的。

“尹大人。”宮人恭敬回禮後,邀尹豐身後的人進鳳寧宮。

尹豐屏著息,拉住那人。他不敢明目張膽地以袖遮鼻,麵上也不敢表現出半點不適,不過這刺鼻的湯藥氣,實在不能讓他再如之前一般淡然。

那人仿佛鼻塞,沒有任何異樣。

“我不知你如何想,但可一定想好,當下狀況你可有把握?”是這濃烈得藥氣暴露了柳姁的嚴重,尹豐惶惶不已。這世上鮮有華佗再生,可即便華佗在世,也終有他治不了的病,改不得的命數。他並非是忘恩負義的人,隻是在“紅顏禍水”一事上,恰巧和甄如風不謀而合,他先為人臣,其次才是尹豐,所以自然更願意選擇“清君側”一些。

無奈李恭和劉淺這兩個從未見過麵的人,竟在“要柳姁活”這件事上出奇的一致,而且在讓誰出麵引薦神醫一事上,也是指向統一。所以最後被推出去露麵的,就是他尹豐。一旦此事砸了,自己第一個逃不了。他原本想著中立,對此事不聞不問,這樣就可既不擔上忘恩的罵名,也可不必蹚這趟渾水。誰知不管是李恭,還是劉淺,都強硬得很。劉淺是皇親國戚,李恭是他的嶽丈大人,兩頭都不能得罪,尹豐隻好硬著頭皮來了。

那人點頭淺笑,點頭示意後,便跟著宮人進去了。

也不知是這風水位置沒選好,還是哪裏冒犯了神明。這鳳寧宮自已逝的胡皇後起,藥草氣或輕或淡,始終不曾有一刻散過。如今到了柳姁重病,這股藥氣達到鼎盛,平日聞慣了的宮人不覺什麼,旁人初來乍到,聞後難免衝頭。

尹豐忐忑著等在旁處,那人則衣袂飄飄站到劉濬麵前。眾人未曾發覺,那人在路過柳元章時,還刻意多看了幾眼,目色中沒有半分不敬,倒像是在刻意記住些什麼,看得柳元章心底陣陣發麻。

劉濬打量著所到之人,目色深邃。柳姁病危之事,隻在宮內傳得沸沸揚揚,卻並未向宮外透露半點,這尹豐又是如何得知?不過眼下連柳元章也沒了法子,試一試這個來路不明的人,總好過幹巴巴等死。

“你可是尹尚書口中的神醫?”劉濬收起成見,正經問道。

“神醫之名,草民愧不敢當,卻的的確確苦修多年醫術。”他恭敬跪下行禮,“草民黃道衣見過皇上。”

劉濬見他一副仙風道骨模樣,莫名感到心安,於是點點頭,抬手讓他上前來,事不宜遲。

望聞問切四步走下來,一日已過大半。黃道衣心裏有了數,他故作無意地看了一眼柳元章,起身退到外堂。

“如何?”劉濬緊跟著出來,福貴緊跟其後,柳元章慢慢走出來。

“回皇上。娘娘此病多半在其心上,心主命脈,心結不解,保命著實是難。”黃道衣這番話的大體意思,柳元章也曾說過。

此事難也就難在是心病,是柳姁自己求死。

劉濬眼看就要不耐煩地發作,福貴也是滿臉失落,獨獨與他對視的柳元章麵色不驚。

“不過,臣有險招。”黃道衣接著說道。

劉濬眼中又有了神采,福貴也提起十分精神,隻有身在二人後方的柳元章做了個欲言又止的動作。

“少賣些關子,不管什麼辦法,且全說出來!”劉濬不知他看著柳元章是何意,也沒興趣知道,隻是聽到柳姁有救,心中霎時有了光亮,同時也更亟不可待知道那能救柳姁的方法。

黃道衣見柳元章神情,明白了什麼。於是收回目光,恭恭敬敬跪地,回答道:“此法凶險,須在娘娘頭上施針,迫使娘娘將腦中前事盡棄,再施以湯藥,娘娘即可緩緩康複。”

“如何凶險?”劉濬明白黃道衣的意思,無非是人為促使柳姁短暫失憶,讓她丟了那生無可戀、一心求死的念頭。

黃道衣屈膝跪下,說道:“此法,臣隻是想到,卻並未用過,不能保證萬無一失,若出差錯,娘娘可能會長久記不起前事和,曾經的所有人,甚至是娘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