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為了彌補傷人的寒氣,冬日多暖陽。
日日這樣的好天氣,柳姁天天用來睡覺。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困意。難得清醒的片刻,她努力回憶了起因,發現嗜睡好像是從一場夢之後。
在夢裏,那股熟悉的檀香再次飄然而至,和著低沉、溫柔的男聲,輕彈著她的靈魂。
“姁兒……”那人歡喜不遮,話不說完先來輕笑。
柳姁睜眼閉眼沒有差別,房間裏格外漆黑,似乎是有人刻意布置成這樣。盡管看不清是誰,那股檀香就足以安心。
“我來看看你,許久不見,我這兩隻眼裏都荒蕪了。不過,一顆心還是好的,想起你時跳得讓我喘不上氣。”那人的手撫過柳姁的臉,是溫涼的。
柳姁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竟被這句情話紮了心,莫名其妙哭了起來。
這低聲的嗚咽,弄得整個夜晚都濕嗒嗒的。那人沉默許久,再張口時,話風變得悲戚。
“我會生生世世記得你……隻記得你……隻肯記得你……”他的聲音進了濕氣,揪心的情緒更加粘稠。
柳姁說不出話,直覺告訴她,那人接下來要說的話自己並不愛聽。
“……但是,你還是忘了我得好……”
接下來就是一片混沌。
這場夢雖隻透著模糊的情緒,已足以肝腸寸斷,可柳姁竟第一次沒驚醒,反而之後還大睡了三天。記憶被睡眠打磨後,不多不少,隻留下了些虛虛實實的斑駁痕跡。
這日午後,陽光最盛的時候,柳姁從骨頭裏竄出一陣寒意,人慢慢清醒。
聽見動靜的清揚先一步近前,幹幹笑幾聲,也不似以往般絮叨,貌似等著柳姁說什麼。
柳姁剛要開口,卻突然意識到什麼,留了個心眼兒:“……有點餓。”
“我這就去準備……”清揚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娘子,可還有什麼要問的?”
柳姁還算警覺,並沒有入了清揚的套,她搖了搖頭。
這時,就見靜女端著湯藥杵了過來。清揚卻像聽了什麼天大的喜事一樣,還使勁兒克製著衝靜女笑。靜女似乎不怎麼明白她的意思,手上端著的藥還有著往柳姁嘴邊送的打算。
“真奇怪,怎麼剛起床就困了?”柳姁一本正經地邊說,邊躺回到被窩裏。眼皮遮住眼睛,沒人看得出她真實的心思——她懷疑自己的嗜睡和那碗藥有關。
“娘娘已經不記得了。”清揚攔住靜女,貼在她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還用了其它稱謂。
也許睡覺能養百病,柳姁的耳力出奇得好。
靜女聽後,反應平平,臉上顏色淡淡,默不作聲地將藥端走了。清揚悻悻,也跟著去準備吃食。
柳姁百感交集地看著二人離開,慢慢起身:那碗藥果然有問題……那晚,是不是真來過什麼人?
想不起一件事的感覺,就像撓不到癢處般焦灼。
柳姁必須要出門透透氣,否則真的會瘋。
隨著“吱呀”一聲,午後寒涼的空氣撲麵而來,稍稍感到有點冷。柳姁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娘子當真瀟灑!”正當柳姁打算放下一些事的時候,身側傳來巫生靈半是嘲諷的誇讚。
柳姁不解,剛要質問,就見巫生靈揚了揚下巴,她順著看過去,劉淺正在石桌旁,心事重重地輕敲一枚棋子出神。
“大前夜,我在娘子房前見過他。”巫生靈的心思已是司馬昭之心,但是她也不確定柳姁究竟記不記得那晚,這樣說不過是想碰碰運氣。
柳姁聽完,甚是驚訝地看著她,隨即便一臉的難以置信繼續看著劉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