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突如其來地降臨到這個毫無準備的城市當中,一夜間數以萬計的居民被瓦礫碎石活埋。來源不明意圖不明的襲擊沒有造成太大的直接損失,大部分被不幸波及的居民都順利地被救了出來——然而對於這些生存者來說,他們的生活被毫無征兆毫無道理地破壞了,而他們必須麵對這個現實,並且為此付出沉重代價。
(至少這比起失去性命要好得多……)
他試圖如此說服自己,隻是這樣無關緊要的話語卻隻能讓他的拳頭捏得跟緊,心中的怒火越發燃燒旺盛。
完全來曆不明的攻擊,為帝國首都立下了無數功勞的魔法探測儀竟然就跟平時一樣沒有半點反應。
有人說,那是神明對沉浸於過去榮光,傲慢卻原地踏步的拜占庭帝國的憤怒,所降下的製裁。
有人說,那是來自異世界的某種信號,那是對人類的宣戰。
名為憤怒的情感在形成的瞬間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目標,但是這種感情要得到釋放,必須有一個對象。
現在,幾乎全伊斯坦布爾的市民都把矛頭指向無能的年幼的狄奧多西六世。在神權與皇權交融的拜占庭中很少會出現這種如此明顯的集體憤怒,而且還是對著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然而每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往往意味著在位的皇帝命不久矣。
撒切沒辦法忽視曆史的教訓。
無法捕捉直接的複仇對象,無辜的市民為了宣泄怒火很容易做出過激的不顧後果的行為。對於深愛著這個將他養育成人的城市的撒切來說,把武器對著自己應當保護的市民是一件非常悲痛的事情。
他必須盡快找到凶手。
“隊長,我們找到了一些線索。”
匆忙而來的部下帶來了好消息,撒切馬上跟著自己部下們來到了最可疑的地方——唯一出現明顯不同傷口的屍體的地方,就是本應關押著今天處刑的犯人的地牢。
“死者有兩名,其中一名是負責這個地牢的漢斯·拉爾夫,另一名死者的身份還在調查中。因為地牢也受到波及,幾乎所有犯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勢,有數名重犯依舊在逃,其中包括梅西妮·托拉斯。”
撒切檢查過兩具屍體後,並沒有特別的收獲。他猜測這裏是最先遭受攻擊的,對於伊斯坦布爾的大麵積破壞應該是之後的事情。
“梅西妮·托拉斯所在的牢房有明顯破壞的痕跡,而且留下了被破壞的拘束衣,再考慮到作案時間在處刑前夜,襲擊者的目的就是梅西妮·托拉斯這一點幾乎可以確定。”
部下的分析跟撒切的想象差不多,他在地牢裏來回走著,腦子裏試圖模擬當時發生的事情。
“說起來,這樣的重犯居然隻派一個老人看守,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其中一個部下如此感慨道。
“據我所知,不管是牢房的材料還是地牢的構造都極為安全,至少尋常的魔法是行不通的。”
部下們在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著什麼,撒切並沒有阻止他們,而是在一邊陷入了思考。
地牢大門並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最容易想象的就是老漢斯主動開門,然後慘遭殺害。
一個為拜占庭工作了八十年,即將退休享天倫之樂的老人,可能為了某種目的而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不管原因為何,他負責看守的犯人不見了,作為最直接的看守者老漢斯是絕對跑不掉的。
那麼,老漢斯有什麼理由要做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最後撒切得出了一個結論。
要麼老漢斯被襲擊者以某種手段騙了,要麼他並不是出自本心給襲擊者開門。
目前的線索看來沒辦法讓撒切得到更多收獲。
“通緝令發了嗎?”
他向部下確認道。
“是的,現在拜占庭全境都已經收到通知,相信很快就有反饋。”
“很好。這個謎一般的劫獄者一定跟襲擊伊斯坦布爾有必然的聯係,而線索就在梅西妮·托拉斯身上,一定要盡快找到她。”
“是!”
來自部下的肯定回答跟過去一樣鏗鏘有力,可靠非常。隻是,唯獨這次撒切有不詳的預感。他隱約地感覺到有什麼龐然大物在黑暗中蠢蠢欲動,伊斯坦布爾遇襲很可能隻是這場席卷拜占庭的風暴的序幕而已。
聖光女神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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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維納
“啊呀,這不是索菲亞小姐嗎,歡迎歡迎!”
在旅館大廳迎接艾莉絲兩人的是一個有著典型日耳曼男性的雄壯之風的美男子。
優秀的遺傳因子能夠讓一個尋常的日耳曼男子輕鬆到達兩米的高度,這是在純血人類當中身高最高的人種。白皙的皮膚甚至可以看到裏麵的微細血管,所以日耳曼人看起來總是有點白裏透紅,觀感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