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強烈的不安闖入撒切·庇勒普斯的意識當中。
已經習慣應付緊急情況的禁衛軍首領馬上從床上坐了起來,下意識將放在床頭櫃上的長劍抓在手裏。
周圍並沒有異常,自己的副官正在熟睡當中。
側耳傾聽,本應靜悄悄的深夜傳來了輕微的騷動聲,聲音太過含糊聽不真切,但已經足夠讓這個神經緊繃的男人下床去巡視了。
穿上平時巡邏用的輕鎧,他正準備推開門的時候發現溫度似乎有點高。這陣高溫太過集中顯得非常不自然,而且從門縫間傳來一陣焦味。
他連忙打開門,然後看到了一片火海。
驚愕地走出崗哨亭,從這裏可以看到神聖皇宮陷入一片火海當中,除了依稀可以看到裏麵在慌張奔走的宮廷人員外,他甚至看不到一個自發來救火的平民。
這個奇怪的現象比起皇宮陷入火海更加讓他驚愕,但是現在已經容不得他去思考這裏麵到底是有什麼緣由了,他提起長劍馬上衝入皇宮。
昔日氣派豪華的皇宮現在變成了人間地獄,驚慌的尖叫和痛苦的**就像冤魂不散的詛咒般不管他去到哪都在耳邊響起。他強忍著去救助這些遇難者的衝動,一頭衝進火海直奔皇帝的寢室——皇宮可以重新建造,但是馬其頓王朝的最後血脈一旦失去了便一切都完了。
心急如焚的撒切很快便來到了皇帝寢室的門前,毫不猶豫地一劍將最後的妨礙一分為二。在看到年幼的狄奧多西六世瑟瑟發抖地蜷縮在寢室一角之時,撒切熱淚滿盈。
但是在他剛剛踏進這個房間的時候,一堵巨大的火牆從地板湧了出來,撒切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避過一劫。
這時候他才看到漸漸被火海侵蝕的皇帝寢室一角還站著一個妖豔的紅發女子。
“有點遲了呢,軍團長大人。”
如同美麗的火焰精靈一樣活躍在火場中,紅發女子單手叉腰微微一笑,用玩味的目光看著撒切。
“我能夠理解你急切的心情,隻不過一切已經太晚了——至少從前晚伊斯坦布爾遇襲開始,一切已成定局。”
“……是你們做的好事?!”
撒切雙眼圓瞪,表情變得非常嚇人。
“怎麼說呢,我們多少也有些責任吧,畢竟沒有我們就不會有那場襲擊。”
已經不需要在說什麼了,暴怒的撒切不顧炙熱的火牆衝向紅發女子,那強勁的勢頭讓紅發女子甚至感覺自己的皮膚有些刺痛。
“啊啊,好可怕好可怕~”
但是她並沒有絲毫的畏懼,而是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退了幾步,臉上浮現出令人不快的微笑。
轟隆!
在撒切確定距離已經縮短到這個女子絕對無法躲過自己一擊之時,忽然女子之前縮在的位置之上的天花板崩塌了,一個巨大的物體帶著天花板的殘骸落到紅發女子麵前。
竭盡全力的一擊,被一個碩大的拳頭擋住了。
拳頭與長劍碰撞產生的震蕩波將寢室內的所有家具吹飛,年幼的狄奧多西六世嚇得哭了出來。
“喲,相當有力的一擊啊,我就說拜占庭怎麼可能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粗獷的男低音帶著異常的豪邁,撒切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險便倒跳一步看清楚來人。
那是一個身高兩米三的巨型壯漢,黝黑龐大的身軀外披著鮮紅色的皮甲,整個人散發著異常的氣勢。
“……”
撒切瞪大眼睛,再一次露出了驚愕之色。
“怎麼?覺得我在這裏不可思議?哈哈哈!”
他認識這個男人。
卡烏斯·M·梅狄奇,應該本關在某個地牢裏,正在被嚴密看守的重犯。
逮捕這個男人的原因隻有一個——這個男人過於危險。
親手將這個男人送進監獄的正是撒切本人,他比誰都深切地認識到這個男人的危險性。因為隻要這個男人還活躍在社會之中,那狄奧多西六世就真的隻能是馬其頓王朝的最後一個皇帝了。
真的沒想到,最後這個男人還是出來了,還是以撒切最不想看到的形式出現在這個世界中,出現在拜占庭裏。
“撒切,上次還不是機會,所以就隨便晃點幾下算了……現在,所有條件已經湊齊,腐朽的馬其頓王朝也應該到此為止了。”
卡烏斯露出桀驁不馴的獰笑,對著撒切高呼。
“放棄馬其頓吧,像你這麼出色的男人不應該跟著過去的垃圾一起被埋葬……我可以保證不對那個小少爺出手,如何?”
“——我的陛下隻有一個,那就是狄奧多西六世。”
抱著決死的信念,撒切毫不畏懼地衝了上前。
——————
拉維納,禁衛軍統領辦公室
辦公室的大門被粗暴地一腳踹開了。
嚴陣以待的蘇哈·紮裏已經全副武裝地等候多時了。
從接到大區管理處被襲擊的消息到現在不到十分鍾,排出的所有部隊居然沒有任何消息。最後作為拉維納大區的管理者蘇哈·紮裏隻能獨自一人麵對襲擊者。
日耳曼人一直都對從伊斯坦布爾派來的管理者非常不待見,平時處理事務也是處處受阻,現在這裏被襲擊了外麵卻一點反應也沒有,要說跟日耳曼人一點關係也沒有肯定是不可能的。
大概意識到自己時日不多的蘇哈忽然發現沒有那麼緊張了。
盡管跟日耳曼人關係不好,但會發展成管理處被襲擊這樣的失態,恐怕伊斯坦布爾那邊也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在回憶起前晚發生的伊斯坦布爾襲擊事件,他已經可以確定裏麵肯定有什麼關係——有什麼將要改變這個國家的重要事件正在發生,而這裏隻不過是小小一環罷了。
一個金發的女子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了進來,她看起來像是剛剛在外麵吹過風回來休息的貴族小姐,很難讓蘇哈聯想到一個人攻陷本來就為了防備日耳曼人暴動而被加強警備的管理處。
“晚上好,長官大人。”
金發女子微笑地看著蘇哈,妖豔的金瞳似乎將什麼東西粗暴地灌進自己的意識當中,蘇哈怒喝一聲,漸漸變得模糊的意識再次恢複清醒。
他意識到對方很可能用了什麼精神類的法術或者妖法。
“哦?”
艾莉絲發出了驚奇的輕呼。
這是來到這個國家後,第一個能夠抵抗她的暴虐支配的人。
“真不錯啊,還以為是個隻會發號施令的替死鬼。”
艾莉絲一路上都是用暴虐支配兵不血刃地攻進來,沒想到料想中最不能看的蘇哈卻能夠抵抗自己的支配,實在是驚喜。
“你到底是什麼人!”
慣例的盤問,艾莉絲忍不住笑道:“跟某個對象進行合作,我隻是履行自己的義務而已。”
準確來說跟梅狄奇家族的交易。
梅狄奇家族可以輕而易舉地攻陷這個地方,但他們不得不付出相當的代價。擁有暴虐支配的艾莉絲可以保存兩方的實力兵不血刃地占領這裏,梅狄奇不希望無謂的流血。除了打算收編這些部隊之外,他們也不想看到日耳曼人之間自相殘殺。
本身便盯上了拉維納這塊肥肉,艾莉絲早就看得出拜占庭水麵下的動蕩,在救出梅西妮後她便打起了拉維納的主意。
雖然交易裏麵並沒有占領拉維納的梅狄奇家族歸順色雷斯這一條,但緊靠梅狄奇家族是不可能維持這個拜占庭的經濟中心的統治,跟色雷斯的交流甚至歸屬於色雷斯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特別在洛倫佐表示對合作的濃厚興趣之後,艾莉絲再次確定交易的可行性,於是她便出現在這裏。
順手抓起門邊櫃子上的裝飾用銀盤,艾莉絲另一隻手握著拳頭不緊不慢地走向蘇哈,她的每一步都給蘇哈帶來巨大的壓力。
蘇哈不知道這個女人拿起銀盤到底有什麼意圖,那東西作為武器的話明顯太過脆弱——才剛剛這麼想,他便發現被緊抓著的銀盤表麵出現了金黃色的紋路,這些筆直的紋路不斷分叉在銀盤表麵擴散,慢慢地布滿整個銀盤表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