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出生後,需要在學校學習二十多年的時間,才有可能適應當今的社會生活。我不知道這是社會的無奈,還是教育的無奈;更不知道這是群體的失敗,還是個體的失敗。遺憾的是,這很漫長的二十多年對於一個需要工作來維持生計的人來說卻不一定管用,因為有那麼多本科畢業生還是找不到工作。甚至,當“海龜(歸)”變成“海帶(待)”,也就是受完二十幾年教育的出國留學生也麵臨待業時,我們應該明確地對現行教育行為進行追問,也應該對現行教育的目標進行反思。教育究竟是什麼?教育最終是為了什麼?而我們的做法在多大的程度上契合於目標人群的發展和時代的需要?
教育很神聖。教育被推崇為太陽底下最光輝的事業,教師被譽為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學生是祖國的明天、未來和花朵。所有從事教育的人都沐浴著黨和國家的陽光雨露,享受著來自於教育的榮譽。
教育很重要。教育的先導性、基礎性地位決定了教育在社會發展中的重要性,一個國家的綜合實力越來越多地取決於經濟發展,經濟發展則取決於科技發展,而科技發展又取決於人才的培養和教育的發展程度,教育力概念的提出使教育的作用更加凸顯出來,許多國家之間的決勝地已經前移到基礎教育甚至學前教育。
教育很艱難。教育發展存在許多外部製約因素,辦教育得花很多錢,而且周期很長。國家教育投入不足是不爭的事實。在投入不足的情況下,所謂的多渠道籌資更多的是亂收費,這必然要受到社會各方麵的責難。當我們對許多問題進行梳理,再把問題進一步歸結於人和人的素質時,其實大家已經自然而然地把一切問題都歸結為教育問題。
教育很無奈。教育負擔了教育不能承受之重,教育肩負著太多的重負,包括傳統、因襲、體製、社會、家庭等多個方麵。一個幼兒園的孩子,一個小學生,一個準備高考的學生,他們背負著什麼呢?他們直接背負著幾代人跳出農門的願望,肩負著光宗耀祖的沉重使命,用他們夜以繼日的拚搏去圓幾代人的大學夢!但即使是教育比較發達的縣,1/4的二本上線率已經是一個很高的比例。這個數字的殘酷之處在於3/4的孩子將無法完成幾代人加載給他們的使命,籠罩著他們的不僅是沒有考取大學,而是一種伴隨終生的失敗感,是一種無以訴說的絕望。沒有人想過他們作為一個活生生的生命體的感受,也沒有人考慮過他們作為個性不同、興趣各異的人有什麼意願,社會、家庭和教育直接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他們,依樣定做,按期交貨,這是我們對待最愛的孩子應有的態度嗎?
教育就像一輛負重前行的大車,它所肩負的使命不允許停車大修,而隻能在負重帶病運行中自我完善。我們看到了許多高層次的專著和論文,試圖解決這一係列問題,但大多是在理論層麵來一些空對空的概念和新詞遊戲。作為一線的實踐者,我們需要更切實的指導,同時也有許多困惑和問題,這些問題很現實,很具體,擺在眼前,懸在頭上,擋在腳下,處之無方,揮之不去,推之無力,時刻要求我們去回答。
作為教育一線的實踐者應該是最權威的發言者。作為個體成長的最直接的觀察者、見證者和知情者,現實問題迫切需要我們以一個審視者的姿態來觀察和思考教育問題。這需要排除先入為主,需要客觀公正,更需要一種良好的心態。因為我們更經常是以辯護者的姿態為自己的習慣做法尋找理由,或者是使自己的做法更加理論化或合理化,這曾經使我們喪失了許多改正不足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