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路路通與“卡爾納迪克”號(1)(2 / 3)

衝動過去之後,路路通冷靜了下來,開始考慮自己的處境。情況不妙,他是在去日本的路上,到日本是沒問題了,可怎麼回來呢?他現在是個窮光蛋,身上沒有一個先令!不過,船錢和在船上吃飯的錢都是已經付過了的。所以,他還有五到六天的時間,這期間他能夠慢慢地想辦法。路路通在航行期間大吃大喝的樣子讓很多人感到很好笑。他是在替主人吃,替阿烏達夫人吃,替自己吃。【排比:用“替……吃”這個句式,將路路通不停地吃喝鮮明地表現了出來。】他在船上的那份吃相,就好像日本是個不毛之地,他在提前替自己補充能量。13日的時候,“卡爾納迪克”號開進了橫濱港。

“卡爾納迪克”號在橫濱碼頭靠了岸,那個地方離海港防波堤和海關倉庫不遠,周圍有很多船隻,哪個國家的都有。

路路通登上了太陽神子孫奇妙無比的土地,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得興奮。除了到這座城市的街道上隨便走走,他無事可做。

一開始,路路通來到一處完全歐化了的地方,房屋有低矮的門麵,帶廊子,一列列的廊柱十分優美。從特萊代呷到河邊,整個這片地方布滿了街道、廣場、船塢和倉庫。那裏和香港與加爾各答一樣,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哪個國家的人都有,有美國人、英國人、中國人,也有荷蘭人。他們都是商人,什麼都賣,也什麼都買。走在這些人中間,路路通覺得自己完全是個外人,如同被人扔到了霍屯督人中間一樣。【場麵描寫:熟悉、熱鬧的場麵更反襯出路路通孤獨、無奈的狀況。】

路路通並非走投無路,他可以去橫濱的法國或英國領事館尋求幫助。可是,他不想把自己的事告訴別人,因為牽扯到主人的機密。他想先碰碰運氣,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再說。

因此,跑遍了這座城市的歐化區以後,一無所獲的路路通就來到了當地人住的地方。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有必要,就一直跑到江戶去。

就在這樣閑逛的時候,路路通發現草裏有幾棵紫羅蘭。

“好了!”他說,“晚飯有了!”

路路通把鼻子湊到跟前仔細地聞了聞,他發現這些紫羅蘭沒有一點兒香味。

“我的運氣總是很不好!”他想。【心理描寫:寫出了路路通此時沮喪、懊惱的心理。】

他的確有先見之明,離開“卡爾納迪克”號之前飽餐了一頓。

但是,遛了這麼一整天,肚子也早癟了。他已經發現,當地人開的肉鋪裏根本不賣羊肉和豬肉;他還知道,牛隻用來耕地,殺牛是褻瀆聖物,他由此得出結論:日本缺肉。他的看法是對的。不過,由於缺牛、羊、豬肉,腸胃也就適應了野豬肉或鹿肉、石雞肉或鵪鶉肉、家禽肉或魚肉。日本人吃米,佐餐的幾乎隻有這些東西。但路路通現在隻能逆來順受,忍一忍,把吃飯的事推到第二天解決了。

夜幕降臨,路路通又回到城裏當地人住的街區,在掛著各色燈籠的大街上溜達。他看著成群的江湖藝人表演絕技,看著露天地裏的占星師招徠眾人去看他們的望遠鏡。最後,他又回到漁火閃爍的港灣,漁民正在那裏用樹脂點燃的火光吸引魚群。

這時候路上的行人已經很稀少了,查夜的巡邏隊出現了。巡夜的軍官衣冠楚楚,後麵跟著隨從,很像大使。於是,每見到一批巡夜的,路路通就開玩笑地說一句:

“真好笑!又是一個日本使團赴歐洲上任去了!”【語言描寫:困難麵前依然沒忘記幽默的玩笑話,表現出了路路通樂觀的天性。】

第二天,路路通覺得渾身沒有一點力量了,而且肚子也餓得受不了。要是有些吃的東西,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的。他本可以把表賣了換些錢,但他寧可餓死,也不願賣表。幸虧他知道自己的西服還不錯,老天爺既然給了這個東西,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決心已下,就等著實施了。路路通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一個當地人開的估衣店,對店主說了自己的打算。店主對西服很感興趣,立即成交,路路通很快就換了一身打扮,穿一件舊和服,戴一頂褪了色的斜紋布頭巾出來了。不過,出來的時候,他兜裏多了幾個銀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