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血海深仇(1 / 2)

過了一陣,唐翎從母親的懷中爬了出來,捋了捋發線,揉了揉眼睛,終於看清了這場慘劇。父親與母親相隔不遠,臉上都沾滿了濃稠的血漬,任憑她左搖右晃,他們的眼睛都是閉著的。一聲啼哭震撼了山穀,無助的她一屁股坐在了父母的中央,左盼右顧,沒有絲毫的動靜。

“翎兒!”左邊,傳來了一聲微軟的呼喚,一下止住了唐翎的哭聲。那是父親的召喚。唐翎突然間有了無窮的力氣,爬到了父親的身旁:“爹爹,爹爹,嗚嗚嗚……”一邊哭著,她的一雙小手竟然能夠扶起父親強壯的身軀。

“翎兒,你娘呢?”

唐翎用手指了指母親的方向:“爹爹,娘睡了,翎兒怎麼搖她,她都不理翎兒!嗚嗚嗚……”

唐父望了望蜷縮著的妻子,心如刀割:“翎兒莫哭,你娘怎會不理她最疼愛的翎兒呢,娘累了,讓她睡一會吧。”

唐翎用衣袖沾了沾父親額頭上的血:“爹爹,這裏流血了,疼嗎?”

唐父強忍著劇痛,笑道:“爹爹不痛,不、不痛。”

“爹爹,咱找李伯伯吧,李伯伯會瞧病。”幼小的唐翎嬌滴道。

望著不諳世事的童真,唐父心中的苦楚遠比身體上的傷痛強烈萬倍,縱是天下間最強的英雄,此情此景也藏不住淚。他無力地搖了搖頭,理了理唐翎的留海:“翎兒大了,懂事了,日後無論落在誰家,都要聽話。咳咳。”說話間,一腔血從口中噴了出來……

“搖啊搖,地動山搖,撞啊撞,三山五嶽,哈哈哈。”

突然間,一聲音浪傳入了耳際,聞音望去,隻見一個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正往這邊徐徐盤步。他左手上搖著一隻舊黃色的古銅鈴鐺,口打嗔語,一副悠然自得的神貌。

唐翎望見來人,如見救命稻草無異,一下掙脫了父親的手,風一般地往著道士跑去,撲身便拜:“變戲法的伯伯,我爹爹的頭磕破了,流血了,翎兒求求伯伯,救救爹爹吧!嗚嗚嗚……”

道士嘴角輕笑,持才傲物地看了看唐翎,目色一伸,瞧了瞧不遠處奄奄一息的唐父。他拍了拍腰間,陰陽怪氣道:“靈丹妙藥倒是有些,若予凡人服食,豈不是暴殄天物,大材小用嘛?”說完,道士腳下一蹬,大步跨過了唐翎的身前,鈴聲一晃,神情更加得意。

唐翎追爬中一把抱住了道士的腿:“嗚嗚嗚……變戲法的伯伯,翎兒求求您了,救救我爹吧!”

“小娃娃,若是再不放手,貧道就讓老鷹捉你!”說完,口打一聲呼哨,山穀上空就顯出了一團黑影。再一聲呼嘯,黑影越飛越大,逐電追風一般地往著唐翎襲來,巨爪一擺,鷹拿雁捉。嚇得唐翎一下鬆開了手,癱軟在地。道士又是一聲呼哨,巨雕瞬時一個盤旋,穩穩落在了道士的左邊肩頭。

道士回眸笑道:“嗬嗬,凡輩之誌,懦弱無能,草芥之命,何能配得上半粒仙丹!搖啊搖,地動山搖,撞啊撞,三山五嶽……”說著,聲音與希望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地漸行漸遠,前行身影忽然在白日朗朗中乍然消失!

眼望空景,幼小的唐翎一陣迷離惝恍,淒淒然,耳中又回響起了巨雕的叫聲。這種聲音她一共聽見了兩次,第一次是在穀頂,車馬之內,一家人其樂融融之時。而當唐翎再次回到父親身邊的時候,不知何時?父親已然“睡去”。如同母親一樣,再也喚不醒了!

天地間,無情地留下了一個五歲的女孩,山穀上下,淒慘的哭聲抖動著曆經歲月卻無動於衷的磐石,孤獨與恐懼陪伴著唐翎在這處荒蕪人煙的穀底度過了三天兩夜!

哭累了的唐翎幾近虛脫,第一個夜晚她睡在了母親的懷中,第二日的清晨,她又從父親的懷中蘇醒。直至第三日的正午,模模糊糊的眼前,才迎來了一位中年的女子。唐翎怯生生地望著眼前的女子,還未開腔又哭了起來:“嗚嗚嗚,好心的嬸嬸,翎兒求求您,救救我爹,救救我娘吧。”

女子聞言,急忙俯身搭脈,一翻男子的眼瞼,又急忙跑向了唐母的身旁,兩方看罷,女子的眼眶也濕潤了:“孩子,你的爹娘已經走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永遠都回不來了。”

唐翎似懂非懂地閃了閃眼睛,道:“那個變戲法的伯伯有藥,就是他的大鳥嚇壞了我們家的馬車!嬸嬸,你能帶著翎兒去尋他嗎?”

女子蹲在了唐翎的身前,輕輕地擦了擦她臉頰上的汙漬,不解道:“變戲法的伯伯既然有藥,卻為何不去搭救你的爹娘呢?”

唐翎回憶道:“他、他說我們的命是草,配不上救命的藥。”

女子一愣,再問道:“那變戲法的伯伯穿著什麼衣服,又是什麼裝束?”

“他、他穿著一身黃色的大袍子,手裏拿著一串鈴鐺,腰裏,腰裏還插著一把白絲絲的刷子。”

“道士!”女子一咦:“那隻驚了馬車的大鳥也是他的嗎?”

“嗯。那隻大鳥落在了他的肩頭,往前走了幾步就不見了,戲法變得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