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看唐翎天真無邪的樣子,心中恨意騰騰,厲聲說道:“狗屁戲法,他乃是殺你父母的仇人!”
“嬸嬸,什麼是仇人啊?”
“仇人!仇人就是你以後要親手殺掉的人!”
“殺掉的人?翎兒不懂。”
“哼,天下蒼生,哪一個不是父母所養,誰又不是血肉之軀,自持幾門法術就妄稱神仙,忘了根源,目中無人,真乃恬不知恥!”一閃目,女子的雙眸盡顯冷峻,她望著唐翎道:“娃娃,你隨我去,日後必成大器,再來時,定讓那些妄稱神仙的鼠輩聞風喪膽,血債血償!”
眼望女子的神態,唐翎有些害怕,她膽怯的搖了搖頭。
女子一笑,邁步走了出去,行進中忽然腳尖一點,拔身飛起了三丈的高低,腰間拽出一條青藤,飛舞中對著幾塊巨大的山石揮去。一陣鞭芒,山穀中粉塵飛揚,一塊塊巨大的山石如同豆腐一般綿軟,在鞭笞下四分八裂,碎得不成形狀。一個鷂子後翻身,青鞭盤旋成幾環,重新掛在了腰間。雙手往著樹林的方向甩出兩道綠色的星點,一雙腳便穩穩地踩在了地上。
女子笑問道:“孩子你看,我的戲法如何?”
唐翎驚魂未定,突又傳來一陣巨動,一看前方,兩株蒼天大樹已被綠尾釘攔腰打斷。
唐翎一指大樹,驚愕道:“嬸嬸,樹……”
“若想學藝就稱我一聲師傅,這套把戲,自會一樣一樣傳你。”
此時的唐翎再也沒有猶豫,她大喊道:“師傅師傅,翎兒要學,翎兒要學……”
時光荏苒,歲月蹉跎,一聲師傅,已在明月山下回蕩了十三個春秋。山尖有顆果樹,每年的春末都會碩果累累。粒粒櫻珠,宛如瑪瑙一般晶瑩剔透,裏麵的滋味,沒有人比唐翎熟知。
這一日,又是櫻桃紫紅,山中的鳥兒成群結隊,投樹而來,一邊品著樹頂上的果子,一邊嘰嘰喳喳的吵著。親眼目睹著一個天真爛漫的娃娃成長為婷婷玉立的少女,其間的蛻變與手上的把戲。
“翎兒。”
一聲親音,喚醒了唐翎的耳朵,她急忙扔掉了戲逗鳥兒的落果,恭恭敬敬道:“師傅。”
唐師點了點頭:“翎兒啊,這些年間,你摘了幾次果子了?”
“回師傅,這已是唐翎第十三次摘食櫻珠。”
“還記得你剛剛上山的那年,第一次看見掛滿枝頭的櫻桃,為師還未說話,你便已經爬上了樹頭,專挑那些被鳥雀啄食過的果子。嗬嗬,小嘴巴都染成了紅色,還是舍不得下樹呢。”說笑間,唐師的眼窩中充滿了往昔。
唐翎苦澀地一笑:“那時的樹好難爬,若不吃飽,唐翎哪裏舍得下來啊。”
“第二年,你就可以與鳥兒爭食,遊走在幹枝葉頭,猶如靈雀一般矯捷。自那時起,吃不飽的卻是一群鳥兒嘍!嗬嗬嗬。”
“哪有啊,一些青果,唐翎也是舍得的。”
“那麼這第一十三次,你打算摘幾顆果子呢?”
“一顆!”
“好!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這一刻,為師已經盼了十三載了……”
“師傅!”唐翎仿佛從師傅的眼神中讀懂了什麼,一聲師傅喊得肝腸寸斷。
唐師淡淡地一笑:“十三個春華秋實,十三次樹下摘果,烏飛兔走,光陰是競,為師倒要瞧瞧你是如何摘得這最後一顆果子!”說完,唐師一下擰過身子,抬首望向了樹頂。
唐翎無奈,隻好暫收心中惆悵,一口氣提在丹田,瞳孔裏就再也沒有了兒女情長。念頭一動,腰間的紅鞭立時拔出,宛如遊蛇出穴,活靈活現。手腕一提,紅鞭往上甩去,由鞭梢處開始盤旋,一圈一圈,一環一環,由小至大,直至鞭柄,一共抖出了十二個旋動的鞭圈。
樹頭上,隨即刮起來一陣柔風,直吹得枝葉舞動,鳥羽蓬鬆,櫻珠在枝葉間搖搖曳曳。唐翎雙眸一閃,眼見一顆碩大的櫻珠在兩片綠葉間若隱若現。紅鞭一挑,鞭線順而拉直。一奪步,地下帶起風塵,鞭梢一卷,瞬時往著那顆最大的櫻珠舔去,眼見就要觸碰之時,鞭梢突然左右一分,打向了櫻珠旁邊的兩片綠葉。鞭風一劃即過,與兩片綠葉似挨不沾,隻淩出些許擺動。跟上一個下拉,紅鞭立走回勢,借力拔起身形,肩頭與樹齊高,空中將紅鞭利索地掛在了腰間。下落之際,雙手在胸前一劃,空中便排出了整齊十二枚綠尾鐵釘。雙掌往前一推,十二道寒光斬風射去。隨即一個後翻,人便穩穩的踩在了地上。
樹下,唐翎捧起雙手,正好接住了那顆最大的櫻珠和兩片翠綠色葉子。櫻珠躺在了心形的掌心,與兩片綠葉又擺出了掛在樹上的形態。昂首上望,隻見十二枚綠尾釘一字排開,每一根的鐵釘下麵都有一粒飽滿的果實,加之唐翎掌中,剛好一十三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