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天笑目光咄咄,狠狠地點下了頭。
裴東朗挽手將宮天笑扶起,道:“天笑啊,今日並非你的藝滿下山之時,而那百日學藝之限亦然也隻是一個說頭。”
“徒兒曉得如今的本事遠遠不及為師所盼,更是配不上逸龍這個響當當的名號啊!唉……還有這根盤龍棍,我更是受之有愧嘞!”宮天笑垂首間,無意瞧見了自己脖頸上的銀龍掛鏈:“師傅,您這是何時給我戴上的……”
“為師說過相贈於你又豈會食言呢?日後切要好好珍惜才是啊!”
宮天笑撫著銀龍掛鏈道:“師傅放心,徒兒必然會將這條銀龍掛鏈視如己命般愛護!”
裴東朗朗聲道:“這根盤龍棍乃是咱家祖師爺用“雲崗石母”中的精粹提煉而製。日後江湖中,莫管遇到什麼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也任憑它是什麼來頭,天地棍法都也毋須避諱。隻管一棍打去,量它也傷不得盤龍棍的分毫!”
宮天笑手撫盤龍棍,難掩喜色道:“師傅啊,如此說——盤龍棍乃是寶中之寶嘞!”
“雲崗石母本就罕有稀缺,又是隱匿在深海當中,天下機緣者得一小塊就可換取半生的富貴,要用多少才能淬煉出這根盤龍棍呢?”說著話,裴東朗麵色一沉,玩笑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把這根盤龍棍給我賣了啊!”
“嗬嗬,瞧師傅說的,徒兒我又不缺金銀,何須賣棍為生嘞!”說完,宮天笑從懷裏掏出了一隻碩大的銀袋,恭恭敬敬地雙手獻上:“師傅啊,這些金子,您老留下作日後之用吧。”
裴東朗雙目一聚,十分不解的接過了銀袋,袋口敞開,滿目金燦燦的光色。“臭小子,你從哪裏得來的這些金錠?”
宮天笑一臉的壞笑:“嘿嘿,打西風觀時,徒兒我偷偷藏下的!”
裴東朗搖了搖頭,從自己懷中掏出了一塊碎銀子,道:“這三兩碎銀,為師本意打算給你作山下路資,如今看來真是杞人憂天,多此一舉啊!”說完,又把銀子揣了回去。
“師傅莫怪啊,我也是為了路上所需才出此下策嘞。”宮天笑眼見裴東朗麵現不悅,怵生生說道。
“山上用不著這些,你且收回去吧。”說著,裴東朗將銀袋推了過去。
宮天笑不敢伸手,亦不知如何作答。
裴東朗繼道:“天笑啊,為師要安差你去做一件事情。”
宮天笑目光不敢迎視,垂首道:“何事嘞?”
“去摘下一顆人頭!”
“啊!人頭……”宮天笑大吃一驚,猛然抬首望去!
裴東朗麵色生冷,指向遠方道:“爬過這座山峰,再往東去八十裏地,有一所門派,號稱天虎門。當家者自稱“隱山居士”,叫作陸長風。此人自負一身邪術,數年前在蜀山下開門立戶。此後,陸長風便廣納百眾,糾結同道,欺淩附近百姓,刮取不義之財。時不時,還要殺一儆百殘害無辜,手段何其霸道,實乃惡貫滿盈之輩!臨山的村落深受其苦數載,時逢大小日子都要獻出金銀若幹,生怕惹了這歹人的性子,如敬畏神靈一般懼怕這個隱山居士啊!”說完,裴東朗雙目一閃,盯著宮天笑問道:“天笑啊,你說像這般人物——可是該殺呢!”
宮天笑目中噴火,生硬道:“師傅,此人絕不能留!”
裴東朗點了點頭:“昨日下山時,為師無意中聽說明日正是陸長風六十歲的壽辰。故此,他結下的那些江湖朋友必會來天虎門前拜壽,蜀山附近的門派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聽說已然備下了厚禮。想必明日,天虎門下必當客似雲來,江湖小聚啊。不過,若想這時摘取其項上人頭,也是難上加難啊!”
說完,裴東朗眼中含意,望向了宮天笑。
宮天笑付之一笑,引用前言道:“師傅是信不過您老的手段?還是擔心為徒的能耐啊?”
裴東朗含笑道:“為師昨夜一想,正好以此來考考你這近乎百日的修為,瞧瞧你宮天笑究竟能不能就此一舉成名,順就告誡天下武林,我逸龍庭後繼有人,這時就要重振江湖雄風!”
宮天笑朗聲道:“師傅放心,徒兒我一定會將那個陸長風的壽辰改作祭日,三日後必回蓮池敬獻下山之禮!”
“好!既如此,你這就趕往蜀山東、天虎門、赴會陸長風的壽宴吧。到時——莫要忘了報上逸龍庭的名號!”
說完,裴東朗將手中銀袋輕輕地落在山石之上,背身踱步而去。很快,那個熟悉的身影就在飄零的雪花中逐漸地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