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酒後真言(1 / 2)

傷神目語遠送師傅相離,直至飄雪模糊了前方的路徑,宮天笑這才暫收惆悵之情,將盤龍棍裝入布袋斜背身後,大步往東山而進……

寒風侵肌,滿目雪影,山中上下不離不棄,一路陪伴著這副高大的身梁從晨初到日落,直至滿天星鬥之時,饑腸轆轆的宮天笑才落身於蜀山東、八十裏外的“虎山鎮”。

此刻已近戌時,街鎮上的店戶與住家業已悉數安歇,偶爾會遇到幾個溜街的閑漢也皆為一副吃醉酒的模樣。

宮天笑舉目幾次皆如此,無奈之下,隻好拽過來一位搖搖晃晃、半醉半醒、手上提著一隻黑陶酒罐,約有三十歲出頭的壯漢,詢問道:“這位大哥,小可打聽一句……”

話未盡,壯漢用力甩開了宮天笑搭在其肩頭上的手臂,醉醺醺道:“你撒手、這是幹嘛的、是想請我吃酒嗎?”

宮天笑揮手擋了擋刺鼻的酒氣,賠笑道:“嗬嗬,但問一句,天虎門座落在何處啊?”

“天虎門……”壯漢一瞪眼,立穩了身形。

“正是天虎門。”

“你、你也是給那個隱山居士陸長風賀壽的?”說話間,壯漢好似突然酒醒三分,腔調也不像方才那般含糊不清了。

宮天笑隨笑道:“嗬嗬,賀壽倒也談不上,前去湊個熱鬧也未嚐不可啊。”

“咕咚咚”壯漢猛地灌下了幾口酒:“說來道去,你們還不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窩,你要尋的天虎門——就在鎮南。瞧你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想必也奪不去陸長風的勢力!”

“勢力!什麼勢力嘞?”宮天笑不解道。

壯漢不屑道:“哼!你們三年來一回、五載聚一次,明日還不是一樣照貓畫虎,虛打著賀壽的幌子,以此來攏絡這蜀山周邊的勢力嗎?如此這般折騰來折騰去,那副可以發號施令的玉腰牌,時至今日還不是照樣懸在陸長風的腰間嘛!”說著,壯漢又喝下了一口酒,接道:“我還真不信了,這蜀山綿延幾百裏,大小門派幾十家,就數得那個陸長風的本事最大,天下無敵嘍!”

宮天笑聞言一陣思量,眼前的壯漢提步要走,急忙攔道:“這位大哥,附近哪裏還有開張的酒館?”

壯漢猛回頭:“若論平時可沒有,不過這幾日嘛——確是有一家被天虎門包下來的場子。”

宮天笑含笑道:“如此說——你可敢陪我去那方一聚?”

“你做東?”

“酒菜隨意。”

“不過……”

“大哥顧忌什麼?”

“天虎門包下的酒樓,我們如何進得去啊?”

宮天笑拍了拍胸口處的銀袋,笑道:“甭管誰家做的買賣,有它就能進去嘞。”

穿過街市南去兩三裏地,就是壯漢所提天虎門包下的場子。

此時,眼前這座兩層高的酒樓正是紅燈高掛,人聲鼎沸,梁上高懸牌匾,上書“錦繡閣”三個大字。

宮天笑在門前對那位壯漢再三叮囑,門裏門外之時切要少言寡語,一切事務都由他來做主。

壯漢提鼻尖嗅了嗅樓內的菜味酒香,肚裏的饞蟲早已是饑餓難忍,點頭就如雞食米,答應得很是脆快。

帳案前站著一位年過五旬的矮胖男子,滴溜溜轉著一對精光四射的烏黑眼珠,打量著每一位進去出來的酒客。

二人並肩步入酒樓,宮天笑環視內居一圈,而後朝著店家微微頷首道:“但問店家,堂內可有空閑?”

掌店一頓,懶散道:“如今這錦繡閣內沒有店家,隻有我這位天虎門派來的文錄。”說著話,此人提筆蘸墨,俯身在一方宣紙上,再道:“說吧,你是哪家派來的奉客?”

幾句話,聽得宮天笑暈頭轉向,回首看了看壯漢,眼見他也是一臉的迷愣。無奈道:“蜀山、蜀山……”

男子提筆寫出了蜀山二字,而後抬眼迎視道:“蜀山哪裏?”

“蜀山藏龍派。”宮天笑胡謅一句。

“蜀山藏龍派……”男子雙目顯出迷神。

“難道——你不知曉嗎?”

男子搖了搖頭,沒有落筆,也沒有接話。

宮天笑搖頭晃腦道:“也難怪你不知曉,我藏龍一派立戶蜀山尚不足一年,或許名頭還不夠響亮吧!且先記上就好,待明日酒席宴前一切自然也就清楚了。”

男子輕蔑地將宣紙一折,毛筆一落,狐笑道:“既如此,那就煩請壯士移步別處,我這裏可是不會侍奉無名之輩啊!”

宮天笑傲然道:“這般說來,陸長風陸門主也會不認我這位前來賀壽的朋友嘍?”說著,宮天笑將手掌輕輕地按在了帳案上的那方宣紙,目光淩然以對,笑眯眯的望著眼前這位文錄。

男子並未懼怕,目光也不避讓,二人四目相視間,忽有一股白煙從帳案上嫋嫋升起,驚得男子慌忙望向眼下。但見,按在宣紙上的那隻手掌,五指縫隙中徐徐冒出了白色的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