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向頭低頭緘默片刻,抬首時愁雲更重,為難道:“莊主啊,您看這……”
何秉鐸手上讓去,與向老漢暢飲一杯,方要說話時,何秉義突然攔道:“大哥!”說著,何秉義搖了搖頭,意在藏言。
陸小仙與宮天笑眼見三人異樣,彼此相視後,陸小仙說道:“何莊主好似有難言之隱啊?”
何秉義掩飾道:“嗬嗬,陸姑娘多心了。”
陸小仙並未搭腔,而是凝望著猶豫不決的何秉鐸。
何秉鐸徒自搖了搖頭,無奈道:“陸姑娘所言不差,何某確實有一件事情隱瞞二位了!唉……”
宮天笑端詳著何秉鐸難以為繼的神情,輕聲道:“何莊主倘若信得過我們,還望將心裏話坦誠相告才是啊。”
何秉鐸不在顧忌何秉義的眼色,遲遲說道:“十餘年前,我與老向頭在玉鏡湖上行舟撒網時,曾經捕獲過這條墨魚!”
“啊!”宮天笑大驚失色。
陸小仙不解道:“既然二位前時抓住了墨魚,又為何遺留禍種,任其在湖水中吃人呢?”
何秉鐸繼道:“那年的墨魚還沒有長成如今這般大小,從前也未曾傷害過人命,所有的禍事也都是從那日以後才陸續發生的。那一天,我與老向頭眼見網中這條不知名的怪魚時,心中也是頗為震撼,料想此等怪物定是無人敢買,更是沒人敢嚐。商議過後就想用砍刀剁下魚頭取其性命。豈料,一刀下去,那條怪魚非但安然無恙,而且還是魚眼鼓凸,充滿敵意地對視著我倆。當下,老向頭奪過砍刀,繼續砍向魚頭,數刀過去後,那條怪魚依舊是絲毫無傷啊!唉……諸位試想一下,誰人遇到這等怪事,又不是毛骨悚然膽顫心驚呢?我也當場嚇得驚慌失措渾身哆嗦,一不留神使得怪魚掙脫,在甲板上翻騰一陣後躍入湖中,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宮天笑與陸小仙聽得雙雙入神,話音卻戛然而止。
宮天笑道:“何莊主,那後來呢?”
何秉鐸獨飲一杯苦酒,追憶道:“後來的兩三年中,那條墨魚倒也不曾起過什麼風浪。不過那一陣,每每我在玉鏡湖上行舟時,時常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異樣之感。恍惚感覺有什麼東西尾隨在漁舟後麵。待我穩住船頭觀察時也從來沒有發現過什麼!直到一日得空,我與老向頭閑聊時,他也說出了與我同樣的感受。我倆人前思後想,這才與那時捕獲的怪魚串聯起來。而此後的不足一年裏,我與老向頭在玉鏡湖上接連遇到過大魚撞船的怪事。一陣驚險過後,我們還隱隱約約地看見一條黑乎乎的巨大魚影從水中漫過,輪廓大體好像就是我們前時捕獲過的那條怪魚啊!”
宮天笑道:“如此看來,這是怪魚尋仇二位來了?”
老向頭醉醺醺道:“宮少俠所言不差,那條墨魚果真就是一個記仇不忘的主兒。從此以後,我與何莊主無論是誰,隻要行舟在玉鏡湖上,那條墨魚定然就會現身在不遠的水中,真是此仇不報就要誓死不休啊!”
老向頭幾句話說完,惹得何秉義拋去一個厭惡的眼神,不悅道:“向老哥的酒話可也不能說得太滿啊。就算那條墨魚有尋仇一說,可是仇家究竟是你、還是我家大哥、還在兩說之間吧!尚且,我大哥與你已然數載不曾在玉鏡湖上行過舟船,那墨魚、還不是一樣吃人害命嗎?”
何秉鐸癡笑道:“嗬嗬,或許那條墨魚唯有吃了我倆,玉鏡湖上才會得以太平啊!”
何秉義道:“此事無論真假虛實,在沒有一個結果之前還需好好斟酌才是。萬一有人酒後失言,在人前人後以訛傳訛,奉和莊內的百姓必會給你倆背上一個隱瞞禍因的罪狀。到時候,就隻能等著被人家扔進玉鏡湖中喂魚了!”
陸小仙輕笑道:“嗬嗬,這個話毋須你來提醒,我們定也不會外傳。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家人若是信不過我們、你們的家事、我們更也不想多管閑事!”
宮天笑勸道:“仙兒,在錦繡閣內何莊主對我曾有救命之恩,所以嘛——嗬嗬,凡事才好商量啊。”
何秉鐸耳聞宮天笑話裏有話,急道:“宮少俠、陸姑娘、我家兄弟不會說話,還望二位海涵啊。”說完,端起酒碗,敬過飲下。
放下酒碗,何秉鐸厲聲道:“秉義啊,你可知曉,你大哥憑什麼還能坐在這裏嗎?”
何秉義不解,閃目望去。
“如今,天虎門主陸長風已經遭了報應,日後我奉和莊再也不用受其製約,各戶漁家更也不用拿銀子來保平安了!秉義你說,宮少俠與陸姑娘這份天大的恩德,我們又該如何報答吧?”
何秉義心頭大震,驚愕道:“大哥你說什麼……是宮少俠與陸姑娘打敗了陸長風,鬥破了天虎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