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勝雙手捂住莫小邪的丹田穴口處,沉心靜氣冥神其中。讀物識往時心無旁騖,刻意避開了數量繁多的人靈往事,僅僅專注於張運來那顆人靈。因為這顆靈珠乃是白羽陽的生前之物,吸噬人靈的數量起碼在千位打頭!
“或許張運來還沒有死!”鍾勝睜開雙目的同時,話也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張運來沒有死?”
“這也太荒唐離奇了吧!”
莫小邪與靈聰雙雙詫異不解。
鍾勝點頭道:“七日之前,張運來被畫意蠱惑心智,目生幻象一路追隨至小相山的半腰,落入溝渠內時並未喪命,而是被畫骨摘取了人靈,變作了今夜我們所看見的一具行屍走肉。”
靈聰頓悟道:“這麼一說確實有些道理,客棧內我也猜疑過,憑就我們的肉眼凡胎又焉能看見孤魂野鬼呢!故此曾經猜想或許是詐屍了!”
莫小邪道:“你有沒有從人靈中讀出破解之法呢?”
鍾勝穩了穩道:“我說句話你們可都莫要慌神啊!”
“唉……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是啊,眼下沒死也僅是剩下半條命,還有什麼可畏懼呢?”
鍾勝左右看看,低聲道:“眼下我們三人真是跟死人也差不多少了!”
“啊!這這這、這是何意啊?”靈聰呼道。
莫小邪厭惡道:“少要一驚一乍的,讓鍾勝把話說完。”
鍾勝繼道:“七日前的夜裏,張運來掉入溝渠之時,畫骨也是早就給他做好了一座墓碑,還把跟我們一樣的紙人埋在墓坑裏麵。”
“後來呢?”
“後來,溝渠裏的張運來突然就落身在一處墳場內,其中遭遇幾乎與我們三人如出一轍。不過,看似其人來到了墳場倒不如說是人靈去了墓地。因為前時我在張運來的身體上讀物識往時,他的身體確是一直泡在溝渠裏的。換句話說,如今我們三人有可能也是三顆人靈,而我們的血肉之軀應該還在運來客棧裏!”
一席話聽完,誰人又能不怕!要知道貪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若是有人告訴你如今已然不是活人,這等驚嚇卻不是局外人能夠設身處地而思考的。
莫小邪與靈聰聞聽時麵麵相覷,談不上震駭隻能算心亂如絲無法麵對!
鍾勝再道:“那時張運來就如我們現在一樣,一籌莫展地坐在此地,隻待卯時到來,人靈就被紙人吸噬進去了。所以說,這三個紙人就是裝盛人靈的器皿,隻要卯時一到,我們也都要進去。”
靈聰思忖道:“你的意思是、張運來隻是失去了人靈,而不是真正的死去了!”
鍾勝憂道:“唉……一個大活人被摘取人靈之後,到底算作什麼我也不曉啊!”
莫小邪道:“張運來的人靈進去紙人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鍾勝道:“張運來的人靈進入紙人以後,我的腦海裏就呈現出一團黑暗,讀物識往也就到此為止了。”
“那我們就把紙人毀壞,看它怎麼吸噬人靈?”說罷,莫小邪即刻拿起了自己的紙人,欲要撕毀。
“且慢!”靈聰攔去。
“怎麼!”
“莫少俠切莫莽撞行事啊,若論畫骨的法術而斷,這個紙人必然與我們的肉身相互牽連,倘若把紙人損毀怕是肉身也不會完整啊!”
“靈聰說得不錯,畫骨若無這點兒把握,又豈能如此肆無忌憚呢!他又不是不知我的異術,破解辦法也決然不是這樣做!”
說完,鍾勝再次拿起一個紙人,讀物識往其中。時候不大,雙手又撫在了莫小邪的丹田穴上,繼續凝神讀識。
這次讀物識往乃是鍾勝生平最為賣力的一次,冥神時周身一動不動,就好似熟睡過去一般,一呼一吸也是愈來愈微弱……
莫小邪與靈聰憂思苦慮的瞭望夜空,皆知卯時就在眼前了!
過了一會兒,鍾勝霍然睜開雙眸,大呼道:“紙人背後有兩根竹條交錯,壓在脖頸的竹條下暗藏著我們的貼身之物,紙人也正是憑此才能吸噬去我們的人靈。”
一聲起落,三人齊動,各自將自家的紙人翻身朝下,在後背處對應脖頸的方位,輕輕掀開了交錯成十字的竹條中間,打眼一量其內果然暗藏玄機。
莫小邪的紙人裏,正是前夜被木雕仙鶴叼去衣料的殘片。
鍾勝與靈聰的紙人脖頸後麵,則是暗藏著他們在玄陽觀時,曾經穿過道袍上的一小塊布料。
莫小邪望著手中的一小片布料道:“原來畫骨的妖術就是可以借助其人的貼身之物來吸噬人靈啊!”
靈聰道:“唉……都怪今晨走得過於匆忙,這才遺落下了幾件道服,萬不曾想卻差一點因此喪命啊!”
鍾勝道:“正是因為我們誤食了張運來送來的牛肉麵餅,這才讓化陽聚陰的妖術得逞,這個紙人吸噬了我們大半夜的陽氣,隻待卯時來臨之際,我們的體魄陽輕陰重之時,自會將我們的人靈完全吸噬進去。到了那時,我們就是與張運來一樣的行屍走肉了!”